……

    顧清悠回到家就見自己門口圍了一堆人。

    其中最醒目的是顧紅海穿著一件和自己阿媽一樣的深藍色衣服，她黛眉輕蹙。

    當時是她想的不夠周到了。

    “大哥你就借點錢給俺吧！”

    隱隱約約聽見顧紅海的聲音。

    第67章 一下子懵了

    那語氣聽著非?？蓱z，顧清悠走過去，看著大伙都在她家門口。

    她爸一臉嚴肅，她媽站在一旁一副不想理事的樣子。

    “這是怎么了？”

    她清脆的聲音刻意壓低，穿透力強。

    周圍十幾二十人都齊齊看向她。

    顧紅軍看見走過來的顧清悠，解釋道：“說是顧麗麗她摔下山坡把臉摔壞了，所以你二叔想要借錢，可是俺們真的沒有錢?！?/br>
    顧紅軍不傻，他家現在在外人眼里可是窮的除了那半只野豬，什么都沒有的，就算有錢也不能拿出來。

    顧清悠聞言，眼眸微瞇，不知道是誰把他們救起來了，聯想到那兩個知青，她似乎明白了。

    但顧麗麗摔下山坡就找他們，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嗎？

    顧清悠站在顧紅軍身邊，面對著顧紅海，淡淡的說：“我們并沒有錢，二叔你這么大張旗鼓的跑來我們家門口哭，是想對我們施壓嗎？你又是哪里知道我們家有錢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家有錢了？”

    “俺什么時候對你們施壓了？”顧紅海語氣似乎哀求的說：“你們不是還有豬rou嗎，把它們賣了可不可以，麗麗的臉摔傷了，村口的秦醫生說必須去鎮上，不能耽誤，可是俺們沒錢啊，大哥，麗麗她也是你的侄女，你就行行好吧！”

    周圍顧家村的其他男女老少看的不忍心，都勸道。

    “是啊，要是紅軍你能幫就幫幫吧?！?/br>
    “雖然顧麗麗她上次對你閨女做的事情不厚道，但是也過去了，女兒家的臉可就是命來的，要是毀容了就再也嫁不了?！?/br>
    “你就行行好吧，俺們家一時之間也拿不出這么多錢，不然也幫幫他了?！?/br>
    顧紅軍看著數十個父老鄉親，內心糾結，一個女孩的臉確實是很重要，但也改不了之前害自己閨女的事實。

    顧清悠看著顧紅海，語氣淡然：“不借，我們并沒有錢，現在我們每一天都是靠吃rou過日子的，二叔每天有菜有rou有米有考慮過我們以后怎么生活嗎?！?/br>
    “反正那些rou是我們生存的根本，起碼要半個月才可以發糧，所以抱歉了，你還是趕緊去問別人吧?！?/br>
    她掃了一圈周圍那些人，看向顧紅軍：“阿爸走吧，不要在這里耽誤二叔去找別的叔叔嬸嬸借錢了?！?/br>
    周圍的村民一聽瞬間散開來。

    “俺的婆娘喊俺回去吃飯了?！?/br>
    “俺家還有事情需要做，俺要回去做飯了，紅海你看看怎么解決這事吧?！?/br>
    “哎，紅海啊，叔公也沒有多少錢，這里一塊錢你拿去吧?！?/br>
    顧紅海拿著叔公塞給自己手上的一塊錢，眸底有些陰沉，轉頭看向顧紅軍。

    “大哥，這不是沒有飯吃的事，而是以后俺的閨女可能就毀容了，現在也只有你有豬rou?！?/br>
    “百八十斤這么也能賣個三四十塊，俺今天就把話放在這了，要是大哥你不借，俺就和你斷絕關系！”

    他一字一句都說的很重，這是在逼顧紅軍做選擇。

    顧紅軍正想要回去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為難的說。

    “紅海，你沒聽見清悠說的話嗎？你能分擔俺接下來半個月一家五口一日三餐的糧食嗎？要是不能，俺要是把豬rou賣了，是不是俺一家五口要去喝西北風！”

    “不是大哥不幫你而是大哥真的無能為力，你的意思是要俺在一家五口的生命和你之間做一個選擇嗎？”

    他越想越覺得紅海的話就是這么一回事。

    臉色也不好了，可能他以前就是太愚蠢了，所以有啥事第一個找的就是自己。

    “大哥俺這不是走投無路了嗎，反正這話俺就擱這兒了，你要是還拿俺當弟弟，那你就借，至于吃飯，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但要是麗麗耽誤了就是一輩子了?！?/br>
    顧紅海也煩，好不容易養大一個閨女，還沒嫁出去就來這樣的事。

    顧清悠覺得這個二叔還真是雙標，他的女兒就是人，他們一家五口就要餓著肚子給他錢。

    畢竟她說清楚了，沒錢，那是唯一的口糧，可是竟然還不放過她爸。

    她來到顧紅軍身邊，拉著他的手來到一旁，小聲的說：“阿爸你是怎么想的?！?/br>
    顧紅軍嘆了口氣：“阿爸并不想因為他而導致俺們一家又有隔閡?！?/br>
    他撓撓頭，掃了眼旁邊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劉蘭芳。

    顧清悠干脆把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阿爸其實今天早上顧麗麗她是來找我的，說你在山上摔倒了，我著急就跟著去了，結果她和村里的顧遠東聯合起來可能是想報仇，就挖了一個三米高的陷阱想把我推下去?！?/br>
    “后來被我發現了所以我就把她推下去了，然后她不知怎么上來的，還摔下來山坡，所以阿爸這件事你看著辦吧?！?/br>
    “顧麗麗她竟然又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顧紅軍聽完了，瞬間勃然大怒：“顧遠東是什么人，她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找那個賴子把你給……不行，俺這件事不管了，要是把她治好了以后再來傷害你，阿爸會悔恨終生的?！?/br>
    他轉過頭，疾言厲色，無比堅定的說：“俺不同意，要是咱們的兄弟情要用一家五口的生死來衡量，那就當俺們沒有親人緣吧！”

    說到后面他似乎覺得很疲憊，轉身就想回房。

    顧紅海想不到他會這樣說，一時之間也懵了，他大哥不是應該趕緊把錢湊出來給他嗎。

    周圍人也覺得顧紅軍一下子顛覆了以往老好人的形象。

    場面有一瞬間的凝固。

    第68章 眼里閃過淚花

    陳秀花在李大娟的告知下才知道這件事，匆匆趕來。

    從后面撥開人群，來到顧紅海身邊：“怎么樣，麗麗怎么說也是俺的親孫女，可不能毀容了！”

    她看著顧紅軍的大門，見他轉過身的背影，正言厲色：“紅軍你把錢給紅海了嗎？”

    那樣子好像他一定會給，理所應當的態度。

    顧清悠站在門內看小丑一樣看她。

    顧紅軍無奈轉身：“俺已經說了沒錢，要是要豬rou去賣錢的話那俺就會吃西北風了，所以去找別人借吧?！?/br>
    “紅軍你怎么可以這樣，麗麗是你的侄女，你怎么能……”陳秀花一臉憤怒。

    顧清悠打斷她的話：“行了，我阿爸都說了不借了，還是趕緊去隔壁周邊的地方問問誰有閑錢愿意把錢借給二叔把?！?/br>
    李大娟瞬間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還上下拍大腿：“真是沒天理了，俺可憐的閨女可是還沒到十八歲，難道以后一生都要當個毀容女嫁不出去嗎？”

    顧清悠被她像喊喪那樣的語氣弄的煩，說的話不免有些毒舌：“別在這里嚎，你女兒還沒死呢?！?/br>
    “你這個人怎么可以這么冷漠無情！”李大娟喊的一半的聲音被打斷，所以覺得很沒面子，感覺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的笑話，咒罵道。

    陳秀花那張滿是皺紋的黃臉黑了下來：“紅軍你還認不認俺這個娘，就算不賣這么多也可以賣少一點，十幾二十塊你總得表示一下，不然你就別認俺這個娘了，俺沒你那么冷漠無情的兒子！”

    顧清悠雙手交叉于胸前，眼神犀利的盯著陳秀花：“我阿爸他到底是不是你兒子都還有待考證！”

    陳秀花聞言渾身一震，視線看著地上，眼里有一瞬間閃過心虛，很快又隱沒。

    但是被顧清悠捕捉到了，她接著說，仿佛剛剛的疑問只是隨口說的。

    “不然為什么不顧他的死活非要他把救命的口糧用來治療一個人的臉蛋，她臉有疤怎么了，難道非要我們一家的命去換嗎？她是不是毀了容就不能自理，何況顧麗麗的舅舅不是在國營飯店做的嗎，這點錢對于他來說就是小意思啊，趕緊走吧?！?/br>
    “你……”陳秀花表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語塞過。

    偏偏她說的話還挺有道理。

    顧清悠看著還有幾個叔叔嬸嬸在這看熱鬧，搖頭嘆息：“不是我們不幫，而是真的無能為力，各位叔叔嬸嬸試問換做你們可以用一家五口的口糧去救一個人的臉嗎？都回去做飯吧，不然就要餓著上工了?！?/br>
    周圍剩余的被顧紅海叫過來的幾人仔細想想她的話都覺得很有道理，倒是沒有人說紅軍冷漠了，換做他們也做不到啊。

    顧清悠無視陳秀花一家眼神一同有些憎恨的眼神，轉身直接一把關上了門。

    隔著門板，還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顧紅海見周圍人都散了，只能忍著心里的不甘，問陳秀花：“阿媽，你應該有錢的吧，現在大哥已經變了，連俺說斷絕關系都不肯把東西拿出來，這下只有你能幫俺了?！?/br>
    陳秀花想起剛剛顧清悠的話，一把扯過垂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大娟，用命令的口吻說：“你趕緊走路去鎮上找你大哥，哼，反正也不是俺的閨女，要是你自己不想著處理，那也別指望俺了，俺沒錢！”

    “阿媽！”顧紅海不滿的叫了聲。

    “別叫俺，俺要回去做飯了?！?/br>
    陳秀花終究是自私的，就算她有錢她也不會把棺材本拿出來救一個以后還不知會不會孝敬自己的孫女。

    可能換做是孫子她又會是不同的態度，不然剛剛她也不會這么容易把顧紅軍放走。

    一個可以供自己吃飯的兒子和一個沒什么本事的孫女她當然會選擇了，剛剛說出那樣的狠話不過是不滿兒子竟然不聽她的話。

    李大娟見眼下這個局面，為了女兒只能放下面子，趕緊連飯都沒吃就準備走路去了鎮上。

    “紅海，你趕緊回秦醫生那里看著麗麗，叫連飛做飯吧，俺去鎮上了?！?/br>
    顧紅海一臉陰沉的點點頭。

    ……

    劉蘭芳看著關上的大門，聽著外面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閨女你和你爸說了啥，他怎么突然這么堅決？”

    她湊到顧清悠身邊，不解的問。

    顧紅軍坐在小廳的椅子上，猛地一拍桌子，“啪”

    那張黝黑的臉龐都氣的通紅，聲音很生氣：“紅海會不會教孩子的，怎么會有這么壞的閨女，現在顧麗麗都躺醫院了，俺想教訓教訓一下她也沒轍！”

    “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倒是說??！”劉蘭芳干脆來他身邊坐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