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我當皇帝 第5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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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打了大半夜了,怎么還沒有捷報傳來?”王定皺了皺眉頭,心中開始有幾分不安起來。 史文煥聞言也有幾分坐立不安,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少安毋躁,少安毋躁!”趙魚頭畢竟年歲大些,頗有一番定力。 “這么干等不是事兒,我且出去看看!”王定想了想,心中依舊沒有底兒,忍不住站起來道。 “別啊,萬一有什么變化,還得麻煩你指揮呢?!壁w魚頭見狀連忙勸阻道。 “可……”王定剛一張口,不意卻被一聲喊聲打斷了。 “報!緊急軍情!” “進來匯報!”王定聞言心里一個咯噔,又坐了下來,穩了穩心神道。 王定話音一落,隨即一個士卒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匯報道:“北門軍情,杜弘域部與明軍遼東精銳鏖戰一個半時辰,徹底殲滅入甕之敵,獲得尸首一百三十七具?!?/br> “我軍戰死三人,十一人受傷,其中司長杜弘域身中七箭,多虧身上鎧甲精良,僥幸性命無憂!” “嚴重不嚴重?”王定聞言一愣,心中稍安,這才繼續問道。 “不是把敵人引入甕城屠戮,怎生傷了自家人?” “還好,都是皮rou之傷,因得甲片阻隔,這幾處射入肌膚不過一二指而已!”來人連忙解釋道。 “那遼東軍好生兇悍,哪怕被我等圍在甕城之內,猶自拉弓反擊?!?/br> “有幾個兄弟大意中了箭,都被穿了甲片,甚至有一個還因為射中了甲縫,當場身亡!” “這么狠?”王定聞言不由吃了一驚。 這個時代的鎧甲也并非刀槍不入,如果遇到了強弓近距離攢射,或者長槍猛刺,也會出現被擊穿的情景。 但是,一般只要透入甲片不到一寸,便不會形成致命傷。 杜弘域身為杜松杜太師后人,手底下五百甲士,個個都是防護良好的精甲精銳,堪稱“刀槍不入”。 結果,他們居然在將對方圍死在甕城內的情況下還死了三人,傷了司長杜弘域,實在出乎王定意料。 “將軍,你看這箭!”那士卒顯然早有準備,連忙遞過來一支長箭。 “三兩箭?”王定伸手接過了長箭,掂量了一下,不由面露驚色道。 按照明代戰弓配箭的標準:大約弓力量十斤者,箭可重一錢二分,百斤之弓,箭可重一兩二錢。 榆林將門出身的王定從小就練習箭術,如何不知其中厲害? “能用如此重箭,怕不是個虎力之士!”他不由感慨道。 《天工開物》云:凡造弓,視人力強弱為輕重,上力挽一百二十斤,過此則為虎力,亦不數出。 “正是,遼東習俗與我榆林不同,其喜用長弓重箭,輕者二兩,重者三兩,堪稱‘小長矛’是也!”那士卒不由感慨道。 原來遼東地近女真,雙方不但服飾相近,甚至武器裝備也相差無幾。 祖大樂手底下這些精銳不但有真女真,也有不少使用“女真弓”的漢兒。 這倒讓沒接觸過“女真弓”的王定等人吃了個小虧,但是他們對這種殺傷力驚人的武器也驚嘆不已。 雙方一夜廝殺,不必盡言。 到了第二日一早,天剛朦朦亮,楊嗣昌見久攻不下,士卒疲憊,正要下令退兵。 突然只聽見城上一聲炮響,只見北門城樓上走出來一員驍將。 那將在樓上高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爾等膽敢犯我城池,卻須曉得我榆林將士的厲害!” “明將上前,快來領尸!” 那人話音剛落,只見城上出現了三五十丁壯,個個扛著一件物件,“噗通”一聲擲下城來。 楊嗣昌定睛一看,那物件不是別個,正是昨夜攻入懷慶府城中的將士。 只因義軍不以首級計功,故而被扒了鎧甲兜里,一發扔了下來。 百余具尸首,如同裝了無用之物的破布袋一般,“噗通”、“噗通”滾了下來,甚至還灑出來一些血水,染紅了那處城墻。 “賊子敢爾!”楊嗣昌見狀不由又羞又怒,只覺得心中一悸,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督師勿擾,此乃賊子‘激將計’而已!”祖大樂見了更是目眥盡裂,差點熱血上頭,想沖上去上前廝殺一番。 好容易止住了沖動,心中冷靜了幾分,援剿總兵官祖大樂這才出言勸阻道。 “曉得了!”楊嗣昌齒嚼欲碎,不由從身邊親衛討來長箭一支,折而誓曰。 “豎子安敢辱我,日后若不殺此子,我誓不為人!” “督師?”祖大樂不由驚訝地看了楊嗣昌一眼,不由疑惑道。 “走,返回清化鎮再作計較!”楊嗣昌扭過頭去,再也不想看到面前這座撞得他頭破血流的城池。 “是,末將領命!”祖大樂心里也十分難受。 這一次派去多門的士卒乃是精銳中的精銳,甚至有不少還是自小和他一起長大的祖家家丁。 如今他們全死了,毫無價值的全死了,只因為自己等人一個失誤,一個小小的失誤。 “狗賊,今日之辱,必將百倍奉還!”祖大樂扭頭再望了一眼被朝霞染紅的傷心地,頭也不回的迎著朝陽去了。 來的時候,躊躇滿志、趾高氣揚;回去的時候,垂頭喪氣、萎靡不振! 失敗的滋味不好受,如今卻只能默默承受。 一路上右督師楊嗣昌不吱聲,援剿總兵官祖大樂也不吱聲,其他士卒更是一聲不吭,一時間沮喪充滿了所有人的心頭。 楊嗣昌不知兵,祖大樂亦沒有遭受過如此慘敗,兩人卻不知若是這種狀態持續到晚上,得不到及時扭轉,恐怕一場營嘯就要爆發出來。 “報~緊急軍務,緊急軍務!”正在眾人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時候,突然一聲長喝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上來報我!”楊嗣昌聞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職責,不由精神稍振。 “漕運總督朱大典遣使來報,偷襲孟縣之事為賊所覺,事不可為,他已經率領麾下人馬轉而北上,欲和督師合兵,奪取懷慶府城!”那士卒高聲匯報道。 “好,好!”楊嗣昌聞言幾有破涕而笑之感,連聲問道。 “大軍到哪里了,距離此地多遠?” “大軍距離懷慶府城不過十里,距離我等不過二十里!”那士卒應道。 “好,好,好!”右督師楊嗣昌不由仰天長嘯,“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人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意我等今日便能大仇得報,此乃天意乎!” “督師,那我們?”祖大樂聞聲也陰霾盡去,不由興奮的搓了搓手。 “我們揮師西進,速戰速決,奪取懷慶府城!”楊嗣昌大手一揮下令道。 第174章 一搭兩用 “放銃!”隨著榆林營總兵王定一聲令下,一陣火銃聲又響了起來。 城下蜂擁而上的明軍士卒應聲倒下來數十人,而沒有被擊中的明軍士卒依舊無覺無識的圍到云梯車、呂公車跟前,拼命的向上攀爬。 這不是往常正經的攻城之法,而是簡單的“蟻附”。 所謂:蟻附,就是指向螞蟻一樣攀爬城池,依靠堆人命攻城的方法。 相對于“修櫓轒辒,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而言,蟻附是一種攻城效率非常低的辦法。 《孫子兵法》曰: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那右督師楊嗣昌、漕運總督朱大典和楊御潘、李重鎮、牟文綬、祖大樂等人個個不是飽讀詩書,就是戰場宿將,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知道,他們當然知道,奈何為勢所逼,不得已耳! 原來漕運總督朱大典和右督師楊嗣昌合兵以后,早已經猜度出義軍大軍定然云集在孟縣。 如今之所以不曾大舉進攻,只是渡河緩慢,一時間無法聚齊罷了。 兩人雖然不知道這一次義軍大軍人馬多少,但也甚至若是拉開架勢,當面鑼對面鼓,自家未必討得了便宜。 所以眾人經過一番商議之后,決定先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懷慶府城,方是正理。 這其中不僅夾雜著楊嗣昌和祖大樂個人觀感,更是關乎到雙方爭奪河內三府的成敗之機。 如今義軍已經占據懷慶府,一旦大軍完全渡過了黃河,那么就可以以此為根基,全據懷慶、彰德及衛輝三府之地。 然后,或北上澤潞,窺覷上黨之地;或東出大名、真定,脅迫京師順天府;或西出垣曲、夏縣,威脅河東之地。 這完全是大明朝廷不能接受的事情,更是右督師楊嗣昌和漕運總督朱大典極力避免的事情。 故而,趁義軍大軍不曾聚集的時候,全力奪回懷慶府,擠壓義軍大軍展開的空間才是楊嗣昌和朱大典竭力要做的事情。 如果真個讓明軍奪回了懷慶府,不但舜王策劃奪取天下的計劃受到重挫,恐怕洪承疇麾下這兩萬大軍也會被擠在狹窄的孟縣、溫縣兩地,有全軍覆沒之虞。 故而這懷慶府城誰都放棄不得,赫然成為雙方的“兵家必爭之地”。 得之則生,避之則死,故而為生死之地,由不得他們有半點閃失。 “火炮,火炮,給我推上紅夷大炮!”原本儒雅老實的楊嗣昌如今像瘋了一般,用他已經沙啞的嗓子高聲喝道。 “好了,馬上就好了!”朱大典見狀不由安慰道。 “這一次咱們四門、四面齊攻,城中卻只有一營人馬,任憑她三頭六臂又能如何?” 是的,這一次漕運總督朱大典攜鳳泗總兵楊御潘、援剿總兵李重鎮、副總兵牟文綬、參將張士儀一干人等趕到以后,兵力十分充沛。 他們早將懷慶府城團團圍住,死命攻打,頗有“亂拳打死老師傅”之法。 果然,他們這一攻不要緊,頓時打的王定等人手忙腳亂,第一波就差點丟了城墻。 好在當時史文煥長子史應聘正在城墻上巡邏,見狀連忙下令手底下丁壯用滾木擂石砸下,兼用木叉、鋤頭、鐵鍬抵御。 為此史應聘身中兩箭一刀,差點命喪當場,這才堪堪撐到王定率領麾下親衛來援。 好容易打退了明軍的進攻,王定不由欲哭無淚。 原來他麾下只有三千將士,如何守得了這九里有奇的城墻? 他只好每門每面派遣一司五百人馬守御,再搭配征調的五百丁壯搭做一些簡單的輔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