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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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刀俎,我為魚rou。 他沒有掙扎,也沒有生出過逃亡的念頭,腳步從容,朝著他曾是最熟悉的宮苑深處去。 抵達金水橋時,他目光在金水橋下的湍急河水中稍有停留。 可很快,他舍棄了眼中的留戀,決然而行。 朱能和京城三兇都沒有理他,雖然朱能平日里話比較多,可始終,朱能都沒有和和尚說過只言片語。 一路趕至大內。 在他們抵達之前,朱棣已命亦失哈,驅散了沿途的所有宮娥和宦官。 只有亦失哈在此接應。 亦失哈迎著了朱能,看著身后的幾個人,他面上帶著微笑,像是什么都看見了,又像是什么都沒有看見一般,隨即便低垂著頭,提著燈籠,在前引路。 一路至寢殿。 亦失哈先入殿,不敢直視高高在上的朱棣和徐皇后,匍匐于此道:“陛下,娘娘,人來了?!?/br> 朱棣看著亦失哈的身后,那包裹在黑暗之中的殿門,沉默了片刻。 “宣?!?/br> 亦失哈頷首,高聲唱喏:“進!” 朱能打頭,后頭還有京城三兇。 不過這個時候,朱棣的注意力,顯然并不在這四人的身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走在最后面的和尚身上。 雖只是數年的時間,早已是物是人非。 眼前這個和尚,和當初的皇孫早已面目全非。 可朱棣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沒有錯。 就是朱允文。 朱棣心里一陣激蕩。 竟一時之間,呼吸粗重,久久說不出話來。 當真……是他! 徐皇后鳳眸微微流轉,顯然也認出來了人。 她微微一笑,擺出雍容之狀,言行舉止,一切得體。 朱允文垂著頭,不發一言。 朱棣依舊穩穩高坐,眼睛凝視著朱允文,終于開口道:“皇考若在,眼見你竟如此,不知會作何想?!?/br> 朱允文依舊低垂著頭,卻是先宣了一聲佛號,才道:“皇考若在,見四叔如此,又會作何想?” 朱棣大笑道:“哈哈,不肖小兒,難道到現在,還不知死嗎?!?/br> 朱允文沉默片刻,才又道:“我已死過一次了,或者說,我早已死過了,今日留存的,不過是行尸走rou而已?!?/br> 朱棣道:“那一日,你是如何逃脫?” 朱允文道:“紫禁城要逃走一人,卻是容易的?!?/br> 朱棣則又道:“當初你削藩時,可曾想到今日?” 朱允文道:“削藩又有什么不對?” 叔侄二人,唇槍舌劍。 徐皇后只端坐,一直面帶微笑。 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這些許的波瀾,對她而言,顯然不算什么。 朱勇、張軏兩個,則聽得津津有味,只恨不得高呼:“打起來,趕緊打起來?!?/br> 只有朱能心里叫苦不迭,早知方才就該告退,現在留在此,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這些話是他能聽的嗎? 只見朱棣凝視著朱允文,笑了,道:“削藩確實是對的,皇考太看重自己的子孫了,一旦分封,朱家子孫無窮盡,千百年之后,朝廷如何供養?” 朱允文似乎也沒想到朱棣也承認了這一點,便道:“既然四叔認為是對的,那么所謂靖難,豈不可笑?” 他豁出去了,今日就是想說一個明白。 朱棣道:“削藩對錯與否,都與你今日的處境無關,無論是對是錯,也不妨礙你今日成了喪家之犬!” 朱允文無言。 朱棣冷笑道:“你所謂的削藩,難道只是逼死你的叔父全家,是將他們一個個廢為庶人嗎?愚不可及的蠢貨!若不是你愚不可及,朕怎么今日會在此,上承天命,繼祖宗大統?!?/br> “亂臣僥幸而已?!?/br> 這話驟然令朱棣色變。 朱棣勃然大怒,甚至下意識的想要舉起案牘上的硯臺,朝朱允文砸去。 可終于,他舉起了硯臺,又輕輕將硯臺放下了,虎目掠過一絲精光,道:“若是僥幸,朕區區一王府,如何能得天下?呵,你這蠢物,皇考的真正本事沒學到幾個,卻還敢在此大言不慚。你以為……你削藩所針對的,只是區區幾個王府嗎?” 頓了一下,朱棣繼續道:“你以為,憑借著朝中那幾個秀才腐儒,一紙詔令,便可教天下都聽從你嗎?” 連番質問,朱允文沒有回答。 朱棣接著道:“你可知道,你所面對的,乃是萬千當初橫掃大漠,在草原里,在戈壁上,在大雪紛飛,積雪高過了膝蓋,卻還在雪野里奔走數百上千里,只為尋覓戰機,還有那些疾行一夜之后,身心俱疲,卻遭遇賊子,依舊奮不顧身沖殺的漢子。你可知道,他們為何離心離德,寧愿跟著朕靖難,也要將你拉下馬來嗎?” 朱允文的眼里,又不自覺地浮出了那抹茫然。 顯然,他沒有思考過這些。 朱能一聽,卻似乎生出了些許的回憶,他陷入了深思。 朱棣則是大笑道:“這是因為,你所謂的削藩,不過是個笑話,你要削的乃是朕,是你的眾多叔父!你克繼大統,當然春風得意,你以為讓一個讀書的秀才,會念幾句四書五經之人,拿著你的旨意,就可以到北平來,發號施令?!?/br> “你可知道,此等文賊,到了北平,面對這么多的將士時,是何等的倨傲,吆五喝六,眼高于頂。他們自視甚高,視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如草芥一般,視自己為清,視人為濁?!?/br> 朱棣說到這里,露出了鄙夷之色,聲音越加沉著:“區區一文臣,多讀幾部書而已,便可高居廟堂,為爾心腹肱骨,在你面前胡言亂語幾句,你便信以為真,命此等人為欽差,所過之處,人人都要逢迎他??尚Φ氖?,此等人到了北平,任為監軍,他所說的之乎者也之言,那些無數一次次立下馬革裹尸宏志,浴血疆場的將士,竟都不能聽懂?!?/br> “將士稍有忤逆,他便大發雷霆,自以為自己胸有千萬兵,動輒對將士打罵凌辱。那些立下赫赫戰功的軍將,當初是跟著太祖高皇帝,跟著中山王,跟著朕,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他們當初跟著皇考定鼎天下,此后又隨中山王,追亡逐北,與韃子一決死戰,所立戰功,數不勝數,這樣的功勛武臣,到了你身邊只曉得舞文弄墨的詞臣面前,卻不得不彎腰曲背,再大的怒火,也需忍下,處處被作踐,無一日不受委屈?!?/br> 說到此處,朱棣齜牙裂目:“所以到現在,你還認為,你是削藩嗎?你削的什么藩,朕和你的諸王叔嗎?若當初你稍有一丁點的智慧,不是輕信身邊那些只曉得舞文弄墨之徒,怕朕與諸兄弟,早就人頭落地??善恪米罴ち业氖侄?,來羞辱你的叔父,侮辱無數邊鎮的將士,逼迫他們,使他們連想做個尋常富家翁都不可得,朕與諸將士,堂堂七尺男兒,而朕與你的諸王叔,與你一樣,俱為皇考之后,屈居于你這皇孫之下倒也罷了,如何還能忍受在你身邊那些該死詞臣面前茍且偷生?” 朱允文原是無波的眼里似乎略有波動起來。 他努力地想使自己平靜。 可朱棣的話,不啻是在他平靜的心底深處投入了一塊巨石。 朱棣大笑,笑聲輕蔑,卻他手指朱能,又接著道:“你可知道此人是誰?此人叫朱能,他當初不過是北平區區的一個副千戶而已,而你可知道,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征伐漠北的時候,他為王先驅,誅韃子無數。當初你要派人誅朕的時候,他率先控制了北平九門,還曾率軍先后擊敗耿炳文、李景隆,又在靈璧俘虜平安等爾之名將,收降十萬官軍,這樣的人……能為朕所用,而你身邊充斥的,又是什么貓狗?” 朱能挺起胸,道:“臣當初的功勞不算什么,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得遇陛下,使臣能一展所長,固此,臣雖萬死,也無憾也?!?/br> 朱勇第一次感受到,他那平日里傻乎乎,只曉得滿口胡扯的爹,在這一刻,好像散著光。 此時,朱棣的手指又指向了張軏,道:“他的父親張英,當初也不過是北平左護衛的僉事,可東平之戰,聽聞朕遇到危險,奮不顧身,殺入數十萬大軍之中,最后力竭戰死?!?/br> 朱允文眼皮微垂,卻只有沉默。 “這些人……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朕能記下他們所有的功績。那么你呢?你當初坐在這里的時候,可知紫禁城之外是什么情況嗎?你身邊除了那些只曉得死讀書的書呆子,又有幾人……知道征戰之苦,知道沙場之上,是何等的險象環生,知道多少人……從他們出征之時起,他們的父母妻兒,倚門而盼,每日戰戰兢兢,無一日不是茶飯不思?” “你不知道!”朱棣大喝。 而后,朱棣繼續道:“你以為,皇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以為……臣民們理所應當的就該忠誠于你。你以為那些男兒,可以活該為你去死!” “你甚至還妄以為,靠幾部狗屁不通的書,只要將書念對了,便可天下大治。哈……皇考是何等英雄,竟還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朱允文身軀微微顫抖。 他顯然是分析過成敗的。 他想過許多,無非是四叔如何狡詐,又或者是……李景隆如何無恥。 可現在……朱棣卻是直接將他最后一丁點的遮羞布,也毫不保留地撕了下來。 朱棣虎目怒視著朱允文,面上笑得更冷:“亂臣僥幸而已,原來這就是你心中所想,時至今日,若還這般想,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朱允文嘆了口氣道:“時至今日,多言無益?!?/br> 朱棣淡淡道:“若非你是皇考不肖子孫,朕何須多言?” 朱允文似乎觸動了什么,眼里突然含淚,他固然希望能在朱棣面前,表現出倔強的一面。 可如今……終于還是一行淚灑下來:“貧僧確實有負皇考所望?!?/br> “皇考在天有靈,知這天下,尚還有朕,定當含笑九泉。至于你……你逼死湘王全家,折辱王叔,任用賊子,又何止是有負皇考所望?” 朱棣下巴抬起,不屑地看向朱允文:“成王敗寇之言,你也不必說了,你不配!” 朱允文只輕輕地嘆口氣。 徐皇后卻是微笑著站了起來,道:“叔侄相見,何必如此劍拔弩張?臣妾親自去張羅一些酒菜吧,朱允文這一路來,怕也辛苦,有什么話,哪怕是將來要殺要剮,也先吃一口飯再說?!?/br> 朱棣側目看了徐皇后一眼。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今日這個時候,該罵也罵了,接下來如何處置,當然另當別論。 可終究眼前這個人,乃他皇兄朱標的兒子,當初眼前這人,不知是糊涂還是假仁假義,至少還說了一句勿傷我的皇叔,這最后一丁點的禮數,卻還需周到的。 于是朱棣道:“那便去吩咐膳房吧?!?/br> 徐皇后溫聲道:“臣妾許久沒有下庖廚了,別的手藝沒有,可幾碗素面總還曉得下的?!?/br> 夫婦二人對視,彼此心意已是相通,朱棣頷首。 徐皇后隨即動身而去。 只留下朱能幾個,愈發尷尬。 待會兒他娘的娘娘不給俺們下面,光讓俺們看著吃,會不會很尷尬? 朱棣此時站了起來,背著手,突然語氣緩和了一些:“你這皇嬸,最是知書達理,性情與慈孝太后一般?!?/br> 朱允文面上有羞愧,有茫然,卻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