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她姝色 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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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案的眼睛紅腫著,像是哭過了一場似的。 她帶著鼻音,語無倫次地說道:“元昭元年,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若是再不醒,奴馬上就要再請醫官過來?!?/br> 眼前的閨房既熟悉又陌生。 沈希扶著額頭,仔細地回憶之前發生的事,當看清銅鏡中后背上的針眼后,她的思?緒才?倏然清晰起來。 意識到真的回來家?中后,她披上睡袍,禁不住地從?床帳起身。 沈??觳阶叩搅舜斑?。 外?間是一片綠意盎然,花香沁人心脾,連流動的空氣都是自由的。 眼皮輕輕地跳著。 之前累積在心頭經久,仿佛化都化不開的壓抑情緒全?都消散了,轉而涌上來的是強烈的喜悅。 用這樣一場不算嚴重的病癥換來自由可太值得了。 沈希都不敢想象,蕭渡玄竟會因為她的崩潰真的將她給放回來了。 她終于?自由了,再沒有人能夠控制她的生活了。 沈希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蘇醒一樣。 她控制不住地揚起了唇角,即便此刻她的眼眶里全?是淚水。 玉案亦是紅了眼眶,她走到沈希身邊,聲音里依然帶著哭腔:“姑娘,您餓不餓?咱們先用點膳吧……” 許久不見故人,沈希的心中也?極是高興。 她笑著說道:“好,我現在就吃?!?/br> 沈希覺得她平生從?來沒有這樣放松過,連膳食都是在床榻上用的。 但她大病初愈,脾胃還弱著,并不能用太多。 玉案仔細地跟沈希說了近來發生的事,她彎起眉眼,說道:“世子在府里養了許多新花,要不是您身子還沒好,奴現在就想帶您去看看?!?/br> 沈希都快記不得,她上一次住在家?里是什么時候。 自從?年初在青云寺見過蕭渡玄后,她的心就一直提著,再沒有放松下來。 如今心弦突然不再緊繃,沈希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就想起一件極要緊的事。 從?蕭渡玄把?她從?云中綁回來后,他們之間就沒有一夜消停過。 想到日日被灌/滿的事,沈希就覺得恐懼,現今蕭渡玄都將她放回來了,已不能再干預她更多。 若是有了身孕,還是得趁早打?掉。 不然如果令蕭渡玄知悉沈希懷了他的孩子,依照他那偏執的性子,只怕眼下的一切都要前功盡棄。 他先前那般頻繁地弄她,便就是想用孩子困住她。 玉案臉色微紅,她緊忙說道:“姑娘您別怕,您剛回來的時候,國公爺就已經令府醫瞧過了,您別擔心,沒事的?!?/br> 沈希也?知道她是不易受孕的體質。 真是沒有想到,她倒霉了那么多年,幸運之神還是眷顧了她一回。 這樁事也?解決后,沈希的心情更加放松。 她好好地去沐浴了沐浴,但這些天實在是太累了,沐浴過后她還沒將書冊打?開,就昏昏地睡了過去。 沈希再次蘇醒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擦黑了。 沈慶臣剛剛回朝,哪怕他滿心掛念的都是沈希,依然要去述職做交接。 好在他回來的時候沈希也?睡醒了。 沈慶臣一回到府中,就急匆匆地來到了沈希的院落里,她打?著哈欠抬起水眸:“父親?” 明明是親女兒,此時他卻有些局促。 “你好些了嗎,小希?”沈慶臣低聲問?道,“還有何處覺著不舒服嗎?” 他走的時候,沈希便已經好多了,御醫細細地為她診了次脈。 即便如此,沈慶臣還是有些不放心。 先前知悉蕭渡玄總是令侍從?時刻匯報沈希的情況時,他只覺得實在是病態至極。 但現下經了一整日的擔憂,沈慶臣突然就明白了蕭渡玄為何會如此。 家?里放著這樣一個孩子,誰能不掛念擔憂? 沈希根本就不會自己將壞事給說出來。 她早就習慣性地把?事情給藏著、掩著,除非是像當初被蕭渡玄給強掠到那般地步的事,不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開口的。 沈希抿唇一笑,果然輕聲說道:“早就好多了,父親?!?/br> 但她的眉眼舒展,唇邊的笑意也?總算是真切起來。 沈慶臣虛虛地抱了下沈希,聲音低?。骸澳蔷秃?,小希,如果有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父親?!?/br> 然他的目光已經看向了玉案。 這是沈希母親留給沈希的人,從?前就不聽?沈慶臣的,眼下這情況實在太特殊了。 他實在沒法放心。 再想到沈希之前墜落寒江的事,沈慶臣更是覺得脊骨里都透著冷意。 他就這么一個女兒,他都不敢想象,若是沈希沒了會怎么樣。 玉案的心里亦懷著恐懼。 現下沈希的身子太差了,也?不知道在宮里到底經歷了什么,單是她身上的痕印,就令玉案極是驚心。 服侍沈希睡下后,玉案依照沈慶臣的暗示,去面見了他。 * 沈希在府中養了兩日,身子便基本沒什么問?題了。 她的病到底不是病在身上,而是病在心里。 如今剛剛回了家?,病癥便飛快地好起來了。 蕭渡玄竭力按捺住控制欲,但還是要令侍從?隔幾個時辰就來報一下沈希的近況。 從?沈希墜落寒江以后,他就開始在沈府安插人。 當初只是想要尋到她,沒有想到竟在這時候派上用場了。 明光殿依然華美?輝煌,但在沈希離開后,處處都透著寂寥。 她其實也?沒有在這里住太久,可如今各處都留著她的痕印。 殿里的布置,更是早就換上了她喜歡的。 當初沈希為了瞞著蕭渡玄成?親,百般刁難匠人而制出來的銅鏡,也?全?都擺在了各處。 某次連御膳房的人都上錯了膳食,習慣性地呈了一盅乳酪上來。 乳酪上灑著許多顆七彩的糖粒,一瞧就是沈希愛吃的。 蕭渡玄發怔了許久。 最?終他執著湯匙,自己也?嘗了嘗,每次喂沈希吃,她的眉眼都忍不住彎起來,唇角也?常常翹著,仿佛是吃到什么珍饈。 可乳酪化在口中時,蕭渡玄才?發覺甜意是這樣的重。 片刻后他倏然想到,或許是因為沈希過得太苦了,她才?會在暗里有些愛吃甜。 接著涌起來的就是發瘋般的想念與渴望。 沈希去燕地的時候,他們分開了將近兩年,可如今只是兩三日不見,蕭渡玄就覺得要完全?不能忍受了。 夜深人靜時,偶爾聞嗅到軟枕上殘存的馨香,掠奪的欲/望便會如藤蔓般瘋長起來。 施展權力對蕭渡玄來說是一件太簡單的事。 只要他輕聲吩咐一句,下面的人就會將沈希給他帶上來。 所以隱忍權力才?會那樣的困難。 胸腔里空蕩蕩的,心臟像是被人給掏空了似的。 蕭渡玄每日都仔細地閱讀侍從?呈上來的文書,試圖從?中找尋沈希也?在思?念他的證據。 如果她在跟人閑言時聊到“想他”,他估計就要當場將她給帶回來了。 但沈希沒有一句提到蕭渡玄,甚至在弟弟沈宣說起時,都直接將他給打?斷了。 不過好在她的身子還是好起來了。 蕭渡玄翻看著文書,指節輕落在那一行行的字句上,靜默地在心中描摹沈希的容色。 但沈希是一刻也?沒有想起過蕭渡玄。 只要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她就會令自己直接將之給跳過去。 眼下沈希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她有好多想玩的東西,有好多想吃的膳食,有好多想去的地方。 從?云中回來以后,她是徹底明白了自由的滋味有多快樂。 被蕭渡玄關著的那些天,更令沈希深刻地領悟了自由的意義。 她是一定要自由、要快樂的,如果沒有這些,就是再光鮮亮麗的生活也?沒有任何價值。 她畢竟是要為自己而活的。 前朝廢太子的事已經解決,蕭渡玄難得有些良心,將這功勞放在了蕭言的身上,其實這整件事對他來說都是無妄之災。 所以和?離的消息也?可以漸漸傳出去了。 他們之前便已經溝通過,就以“不和?”作為和?離的理由。 雙方都是權貴,縱使有無數人好奇,也?沒什么人敢深究。 就連弟弟沈宣都被沈希給糊弄過去了,不過他本來也?不太喜歡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