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她姝色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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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就應該畏懼他、害怕他到什么都不敢做才對?,她要依附著?他而活,整顆心都要將他放滿才對?。 然從明光殿離開以后,蕭渡玄的眼底依然是一片深冷。 蕭渡玄離開后,沈希也被送回了清微閣,宮殿內華美空曠,就像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金籠。 無數的宮人前?前?后后地跟從著?她,一湯匙一湯匙地喂她服藥。 沈希原本以為她的心情會有些壓抑難過?。 但不知道為什么,心神竟會是意外地放松,不做皇后就不做皇后,她本來也對?皇后的位子沒什么興致。 沈希也想不出蕭渡玄會怎么對?她。 只要他別動平王府和沈家就行,她得將他們給撇出去。 沈希這一生對?不起太多人,但對?真?心愛護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想辜負。 沐浴完后,沈希便爬上了床榻,她喝的藥都有助眠的成分,每每頭發還沒有攏干,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但她睡著?得太快了。 蕭渡玄過?來的時候,沈希已經睡了過?去,她像貓崽子般蜷縮著?身子,頭上枕著?一個玉枕,懷里又抱著?一個軟枕。 四月多份的天,實在是熱得厲害。 但沈希的病癥還沒好全,每日都須要服藥,沒有哪個宮人敢在內室給她用?冰。 于是床榻上堆了許多材質冰涼的小毯薄被。 沈希的身軀陷在層疊的綾羅綢緞之中,看起來像個大些的小孩子。 她貪涼地伸出手腳,如若小八爪魚般地抱住那涼絲絲的軟枕。 蕭渡玄本欲來興師問罪,但瞧見沈希睡得如此香甜的模樣,心底已經灼燒起來的暗怒倏然就快要熄滅了。 他臉色陰沉地向侍女問道:“她睡過?去多久了?” 侍女戰戰兢兢,滿臉懼怕地說道:“回稟陛下,姑娘已經睡過?去半個時辰了?!?/br> 沈希的臉頰睡得微紅,頸側也被壓出了紅痕。 蕭渡玄沒有言語,將侍從屏退,然后坐在了沈希的床邊,他掰開她的唇,看了看她已經消腫的喉頭,然后又看了看她腰間?與腿側的掐痕。 深紅淺紅的痕印都已漸漸褪去,又恢復了羊脂玉般的皎白。 侍女已經仔細地給沈希上過?了藥。 她現今看起來很好。 蕭渡玄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于是他捏住沈希的臉頰,重重地掐了兩下。 翌日快到正午沈希才睡醒,她看了看臉頰上的紅痕,頗有幾?分古怪地問道:“昨天的窗子沒有關嗎,怎么會有蚊蟲?” * 沈希被關在清微閣許多天,對?外一直宣稱是在為樂平公主侍疾。 蕭渡玄令沈希每日給平王府和家里寫信箋,不過?她從來沒有收到過?答復,也并不知道這些信箋是否會被人看到。 她并不敢在內容上亂來,于是寫的一日比一日敷衍。 養病的這些日子,沈希除了吃睡和看些書冊外,基本上什么事也沒有干,連瘦削下來的身形都又恢復了先前?的窈窕。 就像衰敗的花朵,被慢慢地養好了。 但片刻后,沈希就將這個幻想給拋開了。 蕭渡玄對?她的欲念向來都是占有和掌控,哪里會有仔細滋養的想法? 她不是花,蕭渡玄也不是沈宣。 臨到五月的時候,沈希的藥徹底停了下來,朝中的事務也不再繁忙,她才終于被應允隨著?樂平公主外出一回。 畢竟她這般久不露面,總歸會有細心的人瞧出端倪。 無數潛藏在明處與暗處的侍從緊緊地跟隨著?沈希,宴席的主人梁國公夫人更是直接將她們接住。 這些天梁國公為朝中財稅改制的新政立了功勞,他也成為近來頗受蕭渡玄信重的朝臣,今日宴席更是辦得鮮花著?錦。 但沈希對?他們這一家子有印象,一直都是因為那則混亂的軼聞。 不過?他們這家子人的確生得很好,連來往的仆役都比別家要好看許多。 難怪有常有軼聞流傳。 沈希的這趟行程沒什么意義?,全然就是蕭渡玄為了幫她壓一壓外面的聲?音,才勉強允諾的。 看似是她陪在樂平公主的身邊,實則是樂平公主寸步不離地跟住她。 沈希很長時間?沒有露面,跟蕭言更是許久都沒有同時出席過?什么場合。 當聽到有些笑著?說起還以為他們婚變的時候,沈希心底陡地閃過?一個念頭。 但她被關在清微閣里太久,這些天連思考都慢半拍。 她沒有抓住那個念頭,于是它?直接就飄走了。 宴席上,沈希一直在偷偷找尋平王妃和母親馮氏的身影,可直到宴席結束,她才在更衣的時候偶然和平王妃打?了個照面。 身邊圍著?的都是侍從,沈希很想同平王妃說些什么。 但一轉身,平王妃的身影又不見了。 沈希只記得她的目光很哀傷,就仿佛有什么很大的事要發生了,平王妃想要提醒沈希,卻又沒有辦法。 她驀地想起大婚前?夕見到顧長風的那一次。 他那時一定是有話想要告訴她,可是她沒有發覺。 沈希的胸腔里閃過?陣陣的悸動,她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如魚貫般涌入的侍女就將她圍得更牢。 方才飲水時她的手抖了一下,僅僅是在外衣上染了少?許,眾人便急忙帶她來更衣。 從頭到腳都給她更換了一套新的。 夏天的衣裙輕薄華美,綾羅綢緞閃爍著?瑰麗的光芒,像是有粲然的星河在她的腰間?綻開。 沈希并不知道宮里為什么有這么多適合她尺寸穿的衣裙。 她也不知道宮人們為何會很喜歡給她來回地更衣,她們會反復地夸贊她的美麗,像對?待一只美麗的蝴蝶似的簇擁著?她。 那是和蕭渡玄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眼神。 沈希并不想為之滿足,但她的唇邊卻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過?分的緊繃與過?分的放松,都會讓人有如夢如幻般的感?觸。 從梁國公府離開后,沈希感?覺她快要完全醉過?去了。 她沒有喝很多的酒,卻連手腳都是軟的。 當鑾駕停在明光殿前?時,沈希下意識地攀上了蕭渡玄的脖頸,她的眼神迷離,纖細的手臂從袖中露出,腕間?是層疊的紅痕,瑩潤著?旖旎的柔光。 蕭渡玄微頓了片刻,然后輕笑著?將她抱了起來。 沈希有些困倦,她闔上眼眸,下頜抵在蕭渡玄的肩窩,昏昏地快要睡過?去。 蕭渡玄托著?她臀根的軟rou,將她更深地往懷里抱了抱。 兩個人的動作都自?然而親昵,就仿佛早已如此多時。 沈希沒有察覺到異常,她甚至低低地哼了一聲?,聲?音細弱地說道:“腰疼……” 蕭渡玄輕輕地將她抱到了軟椅上,他的身影移開后,光線驟然亮了起來,那數道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的目光也就是這樣同時落到了她的身上。 沈希倏然就清醒了過?來。 她穿著?華美的衣裙,卻在此刻覺得自?己?像極了不著?寸縷。 平王、平王妃、沈慶臣、陸仙芝……還有她的丈夫蕭言。 被他們的視線聚焦過?來的時候,沈希的腦中陡地一陣空白,她的朱唇微微張開,但過?了許久也沒有想到要說什么。 與蕭言對?上視線后,她的眼前?更是不住地發黑。 他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眼中盡是震駭,像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事。 平王等人亦極是驚愕,他們的目光并不尖銳,卻將沈希的心魂都刺了個通透。 蕭渡玄輕聲?說道:“朕從來沒有強迫過?沈姑娘,便是兩年前?,亦是她主動飲下藥上了朕的床榻?!?/br> 他說完以后,陸仙芝很快地接上了話。 最難堪的過?往就這樣被輕易地剖開,坦露給最親近的人看。 說出來的是話,可滴下來的卻是血。 沈?;秀钡卮?氣,有一雙冰冷的手緊緊地攥著?她的心臟,劇烈的痛楚讓她連喘氣都變得困難起來。 她急切地想要為自?己?解釋些什么。 沈希張開唇,但喉間?卻像被扼住了一樣,讓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她背叛了蕭渡玄那么多次,都沒有什么深的感?觸,可這一次被欺騙的人成了自?己?,她才知道這是什么滋味。 蕭渡玄的聲?音輕柔:“蕭言,你還覺得是朕強將沈姑娘囚禁起來了嗎?” 他的神情并不倨傲,但那言語之間?盡是高高在上的意蘊。 蕭言的唇顫抖著?,他搖了搖頭,身軀也卑微地折了下來,羞愧地向蕭渡玄說道:“是……是臣識人不清,愧對?于您?!?/br> 某個瞬間?,沈希聽到了琉璃破碎的聲?音。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既然人都在,那就將和離的文書也簽一下吧?!笔挾尚p聲?說道,“免得日后起爭執了又來尋朕?!?/br> 和離。和離。 沈希終于想明白了近日來一直在潛意識中瘋狂漫涌的這件事。 她不要和離。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如果和離了,她就再也不會快樂了。 她會永遠地陷進深淵里無法解脫,再也沒法被溫暖的日光照耀到。 沈希不顧一切地奔向前?,她握住蕭言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夫君,你不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