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殿下奪東宮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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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佳人,徐徐而行,掠過千家萬戶,走過萬家燈火,街上的人們都已散去,天地間唯她一人,自我庇護著,一直往前走。 從未有過的明澈,從未有過的釋然。 橋頭上站著一位公子,著白衣青袍,溫文爾雅,他站在風雨之中,遙遙望著他深愛的女子,那淡薄的唇角勾起了一彎繾綣的弧度。 他的身形飄蕩在橋下碧波里,與千家萬戶、樓蘭格柵融為一處,在水中繪成了與天相映的大好河山。 這位公子的身側立著一位小書童,那書童一邊踮著腳為公子撐紙傘,一邊目光灼灼地看向前方,因為在一刻鐘以前,他家公子告訴他,那個美麗的女子正在朝他們走來。 于是,主仆二人立在橋頭等啊等,盼啊盼,終于見到那女子手中的油紙傘緩緩被撐上了拱橋,映入他們的眼簾中。 趙臨鳶走上橋頭,在傘下垂著眼,只看到前方有一角白裳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高了手中的紙傘,下一瞬,那位公子的面龐便掠過紙傘,投入了她的眼眸中。 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歲月在剎那間停駐,時光在剎那間定格。 他在風雨中與她對望,那一眼,如亙古般綿長,如流星般永恒。 小書童的一雙眸子當即泛起了光芒,驚嘆道:“陛……公子說的不錯,咱們夫人可真是個萬里挑不出一的大美人!” 趙臨鳶笑了笑,走過去,身形掠過書童,來到了男子的面前,將他完整地籠在了自己的紙傘下,也將小書童完整地丟棄在了只屬于他們二人的空間外。 她想要對他說些什么,欲嗔怪,欲責備,但話到嘴邊卻只剩輕柔和繾綣。 她問:“你怎么來了?” 男子說:“國事已定,家事未了,我來接夫人回家?!?/br> 趙臨鳶的紅唇顫了顫,眼波流轉,喚了聲:“殿下……” 但很快她又收回了話語,欲喚一聲:“陛下?!?/br> 但最終,她只是深深望著她深愛的男子,對他說:“相公,你陪我走一走吧,我想帶你看一看,我們昭云國的好風光?!?/br> 褚瑟牽起她的手,“好?!?/br> 這座拱橋,橋下溪水清清又淺淺,一雙男女從兩頭行來,在橋頭相遇,又攜手離去,短短的距離,卻是他們漫長的半生,更是他們所求的余生。 他們牽著彼此的手,走了好長好長一段路,直到雨停了、霧散了,還是不愿踏上歸程。 人生啊,本就是一條直行的道,這條道上,會有新人,會遇舊人,卻從來沒有所謂的歸程。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著,走到相見,走到相識,走到相知,走到相戀…… 一直走到,再次相見。 褚瑟以尋常人家的口吻向趙臨鳶說起了不尋常的國事:“那日收到你的來信,知道你要出兵討伐昭云國,我便安排妥當了一切。一方面,我以練兵為由安撫全城百姓,以免坊間有不好的傳言;另一方面,我以與趙素交涉為由,向朝中重臣解釋了此番遠行的目的,以免有好戰臣子借題發揮。最終,我在相朝這方調了一千精兵,其中五百為駐扎邊境的鳳字營,另有五百是我信得過的顧云揚親自挑選的飛云軍,如此既可掩人耳目,也可在兵馬數量上將王梟之給糊弄過去。畢竟我知,你只是想威懾趙素以救趙云,并非當真要打昭云國?!?/br> 一路上,褚瑟認真地告訴趙臨鳶這次行動的諸多細節,告訴她自己的舉措和考量,細細道來后,他竟發現趙臨鳶正怔怔然望著他,目中有無措、有驚訝,也有欣慰和知足。 直到這一刻趙臨鳶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沖動便出了那樣的計策,是給初登帝位的褚瑟帶去了一個多大的難題。 那時的她只想著趙云,卻不曾想,褚瑟會面臨來自朝堂、百姓以及軍中的各種非議,可這些,褚瑟當時都未曾在信中告訴她,而是自己排除萬難,將一切處理妥當,并讓她完全地置身事外,在一切都完成之后,才云淡風輕地和她說起了這件事。 他為自己考慮了這么多,可在這件事上,她卻未曾考慮過他。 想到這里,趙臨鳶垂下眼眸,咬著唇,心有愧意,卻不知從何開口。 褚瑟發現趙臨鳶落在了自己身后,于是停下步子,回頭望了望她,瞧見她的出神,當即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但褚瑟并沒有讓她繼續這么想t?下去,他走回到她的身前,雙手托起她的面龐,用一雙幽黑靈潤的眸子望著她道:“你是不是欲責備我未事先告知于你?從前,這些大事我都與你商量,可這一次為夫擅作主張,可是惹得夫人心中不悅了?” 趙臨鳶笑一聲,聽出他是在寬慰自己,便順了他的意,笑開了心結,“夫君自是能夠獨當一面,這日后啊,凡事皆可擅作主張,鳶兒可不敢再造次出主意了?!?/br> 褚瑟又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兩個人的步伐慵懶又散漫,像極了一對在市井生活了很多年的尋常百姓。 他邊走邊說:“這可不行,夫人聰慧,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豈有不替為夫分憂之理?以后啊,依舊是大事小事全憑夫人論斷?!?/br> 聽了這話,趙臨鳶突然頓步。 她曾經和他說過以后,他如今也和她說了以后,可他們的以后,究竟在何處…… 趙臨鳶站在原地,忽然恍惚地笑了笑,抬起眼,看向了無垠的天際。 這一次,褚瑟沒有回身,沒有再牽起她的手,沒有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他同樣立在原地,和身后的趙臨鳶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那距離卻似生與死的鴻溝那般綿長,無法逾越。 他不敢回頭,不敢再看身后人,只是長長久久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垂在腰側的手,不受控地握起了拳。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命運待他如此涼薄。 從前,他飽受皇族漠視,受盡群臣冷眼,更不可挽回母親的死亡,但他從來便知道要去尋求出路,要逆流而上,他從來沒有怨過命運待他不公。 可這一次,他竟覺得命運當真待他不公,他才知道何為人不可勝天,何為萬般終難求。 當趙臨鳶將悵惘的目光從天際收回的時候,卻看見褚瑟在她身前一丈遠,留給了她一個無限凄涼的身影。 她心下不忍,但仍極力克制住難過的思緒,在他的身后笑著逗他道:“夫君這般不悅,可是不滿我昭云國的好風光?” 這一刻,褚瑟再難克制胸中的酸楚,驟然回過身,將趙臨鳶狠狠地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他眼中有淚,心中有怨,欲怪上蒼,欲怒命運,但他知道,怨天尤人從來不是鳶兒愿意看到的模樣,他便只能忍著。 他忍了很久,最終只能咬牙切齒,用一句禍水東引的話,狠狠發xiele心中不快。 “杜卿恒這個廢物,說了要去尋解藥的,解藥呢?!” “……”趙臨鳶當真被他逗笑了,多少的遺憾和不甘,都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至少,他們還有此刻能相守。 她踮起腳尖,緩緩拖起褚瑟的面龐,輕輕為他擦掉面上的水澤,有心疼,有不舍,卻也有知足,和釋然。 “傻瓜,我會一直都陪著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br> “鳶兒,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br> 天地之間,夕陽之下,一雙男女彼此相擁,緩緩笑開。 他們不敢奢望來生相守,但仍感恩今生相遇,直到生命的終結。 * 與此同時,在一家客棧中,窗沿打開,一雙男女透過窗臺,俯眼望著在長街上彼此相擁的那兩個人。 女子面上溫柔地笑開,為他們的相守感到慶幸,同時也放過了自己愛而不得的那顆心。 可那男子面上卻掛著一臉的憤慨和委屈,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殺了誰似的。 忽然“啪嗒”一聲,窗臺被杜卿恒狠狠關上,扶歡便瞧不見街上的褚瑟與趙臨鳶了。 杜卿恒用腳勾起一張長凳坐下,對著空氣怒呵怒罵道:“褚瑟他算什么東西?解藥是他尋得的嗎?他憑什么說我是廢物?!” 扶歡:“……” 杜卿恒當即一拍案,似下了重要的決定,“既然如此,那鳶鳶便不急著解毒了,讓那褚瑟再難受幾日,也是極好的!” 扶歡將他們幾乎豁出了半條命才尋來的神窯子置于案上,呵護萬分,又抬起眼,冷不丁地瞥一眼口是心非的那個人,嗔笑道:“杜卿恒,你幼不幼稚???” …… * 再過了幾日,這一行四人便決定離開昭云國,可偏在這日晨起,褚瑟帶來的小書童收到了兩封來自相朝的傳信,他將它們交到了主子的手中。 褚瑟打開其中一封,認出這是他二哥褚離歌的字跡,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種花種草種得多了,比起往昔狂傲的落筆,他的字跡竟多出了幾分清秀的氣息來。 褚瑟笑一笑,去找了扶歡。 扶歡接過信,卻不急著打開,只低垂著眼看著信封上的字跡,有片刻的悵然。 褚瑟問她:“他好嗎?” 扶歡沒說話,只依稀想起她離開褚離歌的那一次,他笑著對她說,讓她別再回來了。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好,只是對她偽裝得很好。 想到這里,扶歡忍不住淚意,直到淚水滴在信封上浸濕了信紙,她才緩緩取出了里面的信,那熟悉的字映入了她的眼簾: “扶歡,愿你看到此信時,已尋得所求藥,已放下心中人,身邊更有良人伴。 落筆之日天朗氣清,憶往昔,余一嘆。 自我遇卿、識卿、思卿、待卿,便似枷鎖纏繞,終不能解,自此是非糾葛擾身,恩怨交錯纏心,奈何因緣本無對錯,不過是良辰已去,佳人俱往矣。 此去經年,玉京十載,一朝廟堂改寫,才知聚散得失不過眨眼之間。 如今塵埃皆散,方知浮沉萬丈苦樂不由己,惟愿不貪不癡,無擾無怨,一花一草入心,諸嗔諸念皆散,一個人也挺好。 余生山遙路遠,不盼再與你相見,惟愿莫失莫忘仍相念。 天地廣闊,青山依舊,愿卿踏遍千里路,歸時眸中滿星河?!?/br> “啪嗒——”又有一顆剔透的淚珠滴在了信紙上。 扶歡悄然折起濕透了的信箋,抬起眼,笑了笑。 她告訴褚瑟:“他很好?!?/br> 兩個人默默站了一會兒,相對無言,卻不知此時的屋外,趙臨鳶和杜卿恒正端著熱騰騰的糕點,在那站了很久。 他們忙活了半日,直到午日當空,才將承諾好的早膳端來,沒想到還沒顧上吃,便瞧見了屋中那二人對著手中的信珍視萬分。 看到扶歡似乎放下了對褚離歌的愧,也知道褚離歌終于放下了對扶歡的執,杜卿恒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可趙臨鳶卻不歡喜,她的目光緊緊盯著褚瑟,抱著臂,朝他走了過去。 “聽說還有別的信?” 褚瑟的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僵,手不自覺便折起了藏在袖中的信箋一角,遮住紙上那屬于褚蕭的字跡,笑著撒謊道:“哪里?當然沒有?!?/br> 趙臨鳶的余光瞥入了他的袖中,可終究只是笑了笑,“好,你說沒有,那便是沒有?!?/br> …… 相朝與昭云國只隔著一片大草原,半月之后,這片草原等來了那四個熾烈美好的男女。 褚瑟牽著趙臨鳶的手,杜卿恒牽著扶歡的手,他們徐徐走在碧草間,往前是家,回首也是家,惟愿踏遍千里路,歸時眸中滿星河。 他們知道,他們將和蕓蕓眾生一起,奔赴同一場盛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