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背著藥簍的村民和祁搖枝說話,還有兩人焦急地往祁搖枝身后探,似乎是在找什么。 “怎么回事?”祁搖枝暗暗吸了口氣,這恐怕不是個簡單的事情了。 清水城宋家他是知道的,原先從小遙州遷來的。 垚水花神因為因緣際會和一姓宋的男子結合,誕下一子一女,便成了宋家先祖。 因為有神女的血脈,宋氏的子弟總是較旁人要修行得快些,只是上千年來也沒有人飛升成功過。 隨著時間后推,宋氏子弟的血脈不純,神力也愈發稀薄,逐漸落魄了。 小遙州仙門林立,宋氏不過其中之一,但來了賀蘭州這偏遠的西陲之地,宋家便是世家大族了,竟然一夜之間被屠了滿門。 城主相邀,祁搖枝不太想去的。 他若是魔修本還可以喬裝隱匿一番,可他本身就是魔,如今再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更何況宋家與仙界淵源不淺,如今被滅門,興許會有天界的仙君下來探查也說不準。 祁搖枝正想推拒,卻聽見一人問道:“昨天那位小謝仙長如今在何處?許道長不如邀他同去,也好有個照應?!?/br> 祁搖枝道:“謝仙長一早已經走了,我也不知他去了何處?!?/br> 這句是實話。 祁搖枝正想著該如何推拒,又見到遠處走來了兩位穿著輕甲的侍衛,手摁在腰間刀上,威風凜凜。 侍衛走到近前,看一眼三位村民,又瞧一眼祁搖枝,嚴肅道: “想必許半仙已知曉城中發生之事,城主聽說許半仙的奇能,特要我們來請許半仙過去?!?/br> 村民早早讓開,衙役一左一右站在祁搖枝面前。 請得很客氣,沒有給人留拒絕的余地。 祁搖枝微微頷首,高深莫測地點點頭道:“帶路吧?!?/br> 祁搖枝向來是個隨波逐流的人。 清水城中將城中修士都召去,必定是能者眾多,有人知曉魅魔欲望的緩釋之法也說不定。 祁搖枝之前沒進過內城,并不知曉清水城中竟然繁華如斯。 內城十二門,巍巍高墻上覆琉璃瓦。一路都有穿著輕甲重甲的侍衛把守、巡邏。 偌大議事廳內,已有了不少人,三三兩兩站著或坐著。 乍一看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城中會喘氣的修士術士,應該都被清水城主請來了。 脖子上帶著佛珠,低聲念咒的佛系;冷面靜立目不斜視的劍修;抱著靈獸聊天的獸修;一臉茫然東張西望的醫修;還有一群嘰嘰喳喳出門歷練正好趕上趟的仙門弟子。 當然,也有像祁搖枝這樣的坑蒙拐騙混口飯吃的“半仙”和“活神仙”。 一個舉著算命幡的術士看見了祁搖枝,不動聲色地朝他靠近,撫了撫長須,自報家門道:“城北賽神仙?!?/br> 祁搖枝禮數周全,拱手道:“城西許半仙?!?/br> 在這么一堆正經修士面前,他們倆一看就十分半吊子。 邊上的符修垂下眼皮看祁搖枝一眼,祁搖枝對他訕訕一笑。 符修挪遠了些。 侍衛還不源源不斷地往里面帶人,像是要將這議事廳塞滿一般。 還有源源不斷被帶來的。 祁搖枝壓低了聲,問賽神仙知不知道昨天夜里究竟發生了何事。 賽神仙吹了吹手中的茶盞,呷上一口,咂了咂嘴,道:“昨天夜里宋府那慘叫聲,當真是凄神寒骨,叫人聞之顫膽?!?/br> 有人問道:“你聽見他們痛呼了?那昨天夜里怎么沒人施救?” 賽神仙點點頭,徐徐道:“你們且聽我慢慢說?!?/br> “我住處與宋家就隔著兩條街,昨天夜里聽見男子慘叫,因著宵禁,也沒敢出來看。約莫一刻鐘之后,也就沒了聲?!?/br> “今早看見宋家人齊齊死在了門口。那宋家家主死相最為凄慘,眼睛被剜了,耳朵被割了,血rou模糊的一團?!?/br> “看見他時,聽說還能喘氣,慘啊?!?/br> 紫衣獸修捂住了靈犬毛茸茸的耳朵,咂舌道:“聽起來不像是妖邪作祟,倒像是仇殺?!?/br> “非也非也,”賽神仙放下了手中茶盞,微瞇著眼道:“昨天夜里雖然我沒敢出來,但是巡邏的金吾衛卻是能走動的?!?/br> 賽神仙低聲道:“最蹊蹺的地方就在此處,宋家位于安寧街中間,不知是被布置了結界還是設下陣法,走了一兩個時辰,也沒能進入宋家大門口?!?/br> 穿著校服的仙門弟子微微仰首,看著賽神仙和祁搖枝的眼神里帶上了些鄙夷,他道:“這有什么蹊蹺,到時候我們一看便知?!?/br> 賽神仙并不受旁人影響,說出自己的結論:“結合那尋魔令來看,昨夜應當就是一只厲害的大妖了?!?/br> 尋魔令只有一個,清水城中的妖魔卻不止一只。 議事廳內眾人唏噓不已,覺得宋家人死得凄慘。恰在此時,城主走了進來,面容肅穆眉頭緊鎖。 城主叫蕭賓白,是個中年男子,身材敦厚,留有美髯。 一城之主,氣質不可謂不莊重。祁搖枝的目光卻落在他身旁的少年身上。 少年換了一身紋金黑袍,愈發襯得人面冠如玉明秀出塵,清貴無比。 站在蕭賓白身邊,倒是更像掌權者。 祁搖枝看得出神,眸光愣愣。 謝秋光察覺到他的目光,頷首偏開臉,帶著些許怒色。側臉對著祁搖枝,儀態十分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