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云慎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早已料到對方會同自己裝蒜。 他那日親眼目睹,那份尚未寫完的遺詔,應該是被藏到了添喜的袖間帶走。 “公公在宮內這許多年,難道還不知道什么叫作識時務者為俊杰嗎?你這是想…站在那小子的一伍?” 云慎握了握袖間隱著的匕首,臉上卻偽裝的得體,看不出什么端倪。 添喜憑著自己在這宮內摸爬滾打的經驗,沒由來的產生了一陣危機感。 于是他便賠了個笑,松口道,“怎么會呢?灑家,就只是個為主子們排憂解難的……” 那份遺詔,最終還是被添喜交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其實因此從鬼門關里逃過一劫。 在確認云慎不會再突然折返以后,添喜猶豫再三,還是趕到了東宮。 他本來是想先藏著那遺詔,明日在關鍵的時候再取出來,卻沒想到會生出如此變故。 如今,也只得先將這事告訴云即禮,讓他們這一方能有個準備。 云即禮向對方道了聲謝,隨即稱他可以自行回去休息。 添喜臨走之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小殿下,明日…你覺得怕嗎?” 云即禮也只是笑了一笑,“公公說笑,我有什么好怕的?!?/br> 他相信謹皇兄。 *** 翌日早朝,云慎有恃無恐,果然拿著那份遺詔做起了文章。 他將那未來得及寫完名字的遺詔隨手改動,就變成了應由自己繼位。 “今日叫各位大臣來,是想宣讀父皇的遺詔?!?/br> “他在臨崩及早前曾立過詔書,要本王即位?!?/br> 云慎自顧自地將詔書念完之后,也不管這些人會有什么反應。 只一聲令下,眾多親兵就突然沖了進來,將大臣們團團包圍。 這哪里是奉詔即位,分明就是逼宮! 等云慎瞇了瞇眼,才想說話時,就聽得殿外有一道聲音傳來,“慎皇兄,何以稱得,你手中的那份詔書便是真的呢?” 抬眼望時,卻是云謹,“云謹?想不到你還會來湊這熱鬧?!?/br> 而云即禮,就跟在云謹的身后進來,也不知是什么情況,外面竟無人攔住他們。 左相就在這時說了話,“常理來講,皇位當由太子繼承?!?/br> “先帝他,又怎會立出不一樣的詔書來?” 這話一出,眾臣那邊也有了反應,一時也不怎么害怕了,紛紛附和起來。 云即禮雖然正值年少,說起話時卻沉穩,氣勢也足夠,“吾自知并不具有治理國事之才,唯愛鉆研書畫之妙,實是不宜為帝誤國,因此甘愿主動讓賢?!?/br> “至于皇位的最終歸屬,則由吾全權轉交于謹王安排。諸卿,不得存疑?!?/br> 云慎冷眼瞧著原本大好的局勢突然生變,只有些不屑地晃了晃他手中的詔書,“就憑你們三言兩語,本王這詔書便成了假的了嗎?” “你們口口聲聲說應這樣、應那樣,可有什么能大過本王手中詔書的憑證?” 云謹早就料到對方會如此發難,只面不改色地取出了一物,給一眾人看了看。 “玉璽,在本王的手中?!痹浦斈侨涨叭ヒ娫颇?,真正的目的,便是取走玉璽。 隨后云謹轉過身,淺淡地望了眼云慎,“忘了說,你在皇宮的這些人,其實已有半數被策反?!?/br> 此話一出,先前還圍著眾人的那些親兵,果然有半數轉而將兵戈對準了身邊的人。 “云謹!”慎王不由得咬了咬牙,仍然不肯相信自己這許多年策劃,竟然就這么功虧一簣,“難道你真要稱帝不成?可你分明就是名假鳳虛凰的女子!” 他突然又生出了些許底氣,定了定神,隨后又繼續篤定說道,“諸位也別急著辯駁。大可問問本王的這位好皇妹,究竟敢不敢當著這群臣百官的面驗明真身?” 此語一出,眾臣嘩然,皆是沒有想到,謹王竟會是女兒身。 那那作為對方王妃的秦盞洛,是沒有發現嗎? 云謹的臉上,卻仍不見絲毫的慌亂,甚至浮現出些許的笑意。 “可慎皇兄覺得,即使本王為女子,若欲稱帝,比之你來是否勝算更大?” 云慎觀望那些老臣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便知自己此番才算是輸得徹底。 “不過今日要稱帝的并非是我,而是端武親王,云秣戲?!?/br> 云墨笙當年酒后,曾臨幸過一名宮女,那之后便意外誕下了個皇子。 但那宮女身份低微,自知難以在這詭詐宮中難以存活。 為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命,她想到了宮中最為仁德的嫻貴妃,便是云謹的母妃。 那時云謹母妃剛剛有孕,能體會到為人母的心情,便答應護她孩兒性命。 是以云秣戲被掛在慕朝歌的名下養了多年,直到慕朝歌薨,他才自請出皇都,逐漸被人所淡忘。 可無論云秣戲的身份有如何卑微,也難以改變他是皇室宗親的事實。 何況他性情溫良,又兼備治世之才,愿以解天下疾苦為己任。 實是如今繼承這皇位的最佳人選。 云秣戲一直感念慕朝歌的養育恩德,視若嫡母。 云謹,亦是他所喜的皇妹。 眾人于此時方才恍然:原來云謹蟄伏多年,想真心扶持的,從來都是云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