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云謹風輕云淡地坐在云祀己的對面,手中執起一盞清茶,輕慢地飲著。 云祀己自坐定后也沒急著直入主題,隨意地望了她一眼,莫名地覺得對方眉眼恬靜,頗有美人之態。 云謹自小體弱多病,早便成為了皇都內有名的藥罐子。 父皇和周圍侍候她的人都曾擔憂過她有可能活不過少年。 可她不但已經成長起來,還生得俊美非常。 無論是眉宇間隱著的英氣,還是時常含著淺笑的眸子,亦或是那種病氣帶來的體弱,都似乎更為對方平添了別樣韻味。 不怪曾是那些千金小姐們欲嫁的公子之首。 “皇兄?” 云祀己被這一聲喚得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盯著桌案上的茶壺許久。 他不好解釋其中的原因,于是有意打趣道:“謹弟此次待在北楚的時日實在夠久,要不是得詔回來,怕不是已經沉溺溫柔鄉中,樂不思歸了?” 云謹僅是淡笑以對,轉而反問道:“皇兄近日如何?” 愿意明目張膽地來拜訪自己,怕是也已經有些急躁了。 還是未能沉得住氣。 云謹邊不動聲色地想著,邊斟了斟手中的茶。 “想必謹弟歸來后入宮的那日也看到了,父皇現在的狀態并不算好……”云祀己皺了皺眉,父皇病得實在太過突然了,“這期間孤的那幾位好弟弟們極不安分,尤其是睿王…他拔掉了孤的幾個人?!?/br> 云祀己在那一堆文臣里養有幾個親信,每每恰到好處地以上諫言的形式駁回對自己不利的言論,及時制止旁人的惡意中傷。 結果前段時間他們都為睿王所設計,由對方那邊的人上書彈劾后悉數被帝王發配到皇都之外去了,再難使用。 帝王的身子不適,正是陰晴不定之時。 云祀己沒辦法在這節骨眼上去觸及他的霉頭,為自己的人求情。 以往睿王雖野心勃勃,但還懂得小心蟄伏,掀不得什么大浪。 如今不知暗里得了誰的支持,行事突然變得大膽起來,甫一出手,便如同毒蛇般穩狠準地咬在人的要害處。 對外下手的第一步,就是著手壓制他這東宮太子。 云謹只垂了垂眸,看著手中那盞飄著幾片碧綠嫩葉的茶。 此是新茗,煮后仍舊澄澈如白水,口感卻是令人意外的清爽。 “不出所料的話,他接下來仍會有所動作?;市植环辆痛吮憩F出低頹之勢用以麻痹對方,將他想要燃起的這把火……”云謹舉起茶盞飲了一口,而后淺淡地笑道,“引到另一方向去?!?/br> 睿王若是察覺到在東宮這里得了便宜,短期內也不會想著再度把人逼緊。 而以慎王的脾性,絕不會容忍他突然冒頭在朝堂上耀武揚威。 彼時隔岸觀火,花落誰家,尚且未定。 云祀己得此指點,不由得茅塞頓開,最終心滿意足地告辭離去。 而云謹則有些慵懶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 等到真正回到云都時,云謹才發現如今情勢其實比自己想的還要嚴峻。 她臨行前自云墨笙身上發現的隱隱病態并非錯覺,而更像是一種預兆。 如今歸來,他竟然早已負疴愈深,病態纏綿。 云謹以手指點在藤桌上,眸間沉思。 北楚行前帝王身體康健,歸來后卻發現已為如此,正是世事難料。 再繼續嚴重下去,怕是將很快步入膏肓。 東宮太子與那幾個蠢蠢欲動的王爺間,早已明里暗里地斗了半月有余。 每個人都想拉攏云謹,為己方所用。 云謹心知危險,若從中周全不當,極有可能先行成為皇權的犧牲品。 康王、慎王爭先拜訪,云祀己原本也只是想著暗中喚人一聚,后來又突然改變了主意,光明正大地邁入謹王府。 云謹始終未曾表態,但也都未明確拒絕。 不知這風…最終會吹往哪里。 思慮頗多,云謹不由得覺出了幾分不適,便抬起手去撫上自己隱隱作痛的額角。 “阿謹,在想什么?” 秦盞洛自云謹的身后繞過,代替她按了按xue位,為其換來一絲清涼。 云謹默默地咽下了剛才下意識就想脫口而出的“在想你”,轉為回以一聲輕笑。 知曉了對方是誰后,她反而不能像之前那般從容地虛與委蛇,連這些刻意曖昧的話,都謹慎著不能輕易出口。 其實秦盞洛知道她在為什么而思慮。 這些人彼此為了皇權而互相爭斗倒也罷了,偏偏還要盯著阿謹這邊。 自然不止是看中她的謀略之能,而是…… “阿謹,你真的決定站在東宮那營?” 其實以秦盞洛來看,太子并非合適人選。 可放眼幾個奪權的陣營中,東宮又的的確確是其中最為適宜的選擇。 云謹方才感到的不適被有效緩解,姿態也隨之放松了些:“以王妃所見,這些皇子當中除了東宮以外,還有哪位會于此時更加名正言順?” 睿王天性陰狠毒辣,處處都記著提防,幾乎對誰都存有一份戒心。 站在他那邊,要時刻防著會不會在日后反被算計。 慎王行事向來不肯低調,尋常富貴人家紈绔子弟所具有的不良嗜好,十成里他便占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