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深吸一口氣，柳扶風趕緊道：“可要是王水叔叔沒有那么努力地想要保全你、為林阿姨報仇，你也沒法來臨安，不會拜我媽為師?！?/br>
    “那這是我的運氣嘛。我生下來就先后害死娘和王水，哪來的功德可言？”

    “所以你得每天戴著【圣人劫】嘛，這就是報應?！?/br>
    “那不是你害的嗎？”

    “我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幾年前提起這事我還就信了，現在誰還不知道誰啊，說不定你就是覺得好玩想試試?！?/br>
    “大師兄你不要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br>
    “我不僅長得好看，還實力高強，打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螞蟻?！?/br>
    “我媽打死你也像碾死一只螞蟻，這就是我平時行善積德的結果?！?/br>
    林花謝被他繞進去，沉思了起來，覺得想不明白，很干脆地放棄了思考，點點頭轉向段水流：“繼續說?！?/br>
    段水流大逆不道地吃了一點盟主家的牛rou，咂咂嘴：

    “戰爭結束后我們北岳聯盟作為贏家，從九龍閣那里搞到了全部的研究資料……后期人家倒戈了算是同盟，所以資料其實是拿資源換的。李家人作惡多端挑撥戰爭，堯王朝卻延續了千年之久，甚至要不是五行使者出手，李思城有機會將它掰回正軌，這是很不正常的。得到相關資料之后，那些宗主掌門的吵了很多年，最后還是將黑暗功德作為了一個備選項留了下來?！?/br>
    林花謝掏掏耳朵：“黑暗什么？”

    段水流重復了一遍：“黑暗功德。我們茅山學社不干這種缺德事，大門派都不會干，但是我們執掌聯盟重權，其他小門派也要喝點湯，所以五十年過去，也就那樣?！?/br>
    小三弦的音亂了一個，響板也錯了一個拍子，接著琵琶多了兩個音，空音五圣前前后后地停了下來。殷宮年紀大更看重禮節，頓時有些尷尬。

    白燕不以為意：“讓他們聽，說具體的?！?/br>
    段水流轉了轉眼珠子，沒有拒絕：

    “首先，功德的判定機制是很復雜的，影響因素很多，但是九龍書院在八百年前研究發現，其中最重要的是來自生靈的感恩，即你的行為要讓其他生靈受益并產生感恩的情緒。這個情況下即便受益者不認識你，但只要因受益而感恩了，這份功德就會結算到你頭上?！?/br>
    柳扶風摩挲著耳墜子的銀鈴鐺：“八百年前……那是空教空學興起的時候啊?！?/br>
    “對，我前面也說了這個功德就是一個學名，跟寒山寺關系不大，但后來空學的轉變卻是因為借鑒了寒山寺的做法?，F在沒了堯王朝的庇護又多了聯盟的監管，寒山寺收斂了不少，但千年前它是所有勢力當中最野蠻的一個?；铋_頭顱，剝皮做鼓，酷刑折磨，拆骨煉器，什么都干得出來，但寺中得道高僧的一個個面相慈善，靈力都有雄渾浩蕩的功德護持，因為寒山寺的信徒是自愿并爭搶著獻出rou身的?！?/br>
    柳扶風道：“難怪了，這我就明白了，寒山寺吃無月神女不擔心損功德，因為她們要么是平日受盡折磨要么是從小接受灌輸，以至于……咦，但會不會是變異？大師兄，你……”

    他正想叫林花謝下次留意幫他抓一兩個回來，見大師兄一臉平靜地在吃菜，知道他又懶得聽，撇撇嘴轉向白燕，卻被師姐打了個閉嘴的手勢，一噘嘴巴喝起了茶。

    那邊殷宮忽然插話：

    “九龍書院傳播空學一開始是為了創造一個穩定的社會環境，給民眾休養生息。高靈智的生靈能提供的功德也越多，因此人口增加又過得好，對統治階級來說會是一筆可觀的功德來源?！?/br>
    柳扶風忽然一臉嫌棄：“空音五圣的空不會是這個空吧？”

    “對啊，這不是很明顯？你自詡文化人怎么這點常識都沒有?！倍嗡髋械?。

    柳扶風呵呵一笑：“修仙的講知識水平那當然是煉體煉心丹符器陣那一套，再說我們臨安不學空學，聚眾傳播空學還違法呢。你前幾年都吃喝嫖賭去啦？有沒有一點間諜的基本素養？不會還走公賬讓宋掌門給你報銷吧？”

    那“空音五圣”聞言竟紛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殷徵心直口快地道：“我們果然運氣好，沒有看……信錯人?！?/br>
    殷羽說：“空學本意是好的，李家從書院走出去之后忘了本心，把它變成了害人的工具，堯王朝的空學的確該禁?！?/br>
    殷角笑著辯解了一句：“空學本身并非一無是處，對平民百姓是很好的，基礎教育都有，所以我們也學了，但和堯王朝的那一套不可混為一談，各位也不要誤會我們了?！?/br>
    白燕道：“這我知道。李家是九龍書院走出去的，空學是最早的‘九龍’共同思辨實踐的結果。早期空學的‘空’字其實是說浮華名利都是一場空，多余的財富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書院鼓勵生活富足之人幫助困苦之人，其實這也是揚眉宗在做的。日后我們臨安開放，也歡迎各位來做客，親眼瞧瞧，當地的黎民百姓并非天生的惡人?！?/br>
    眾人紛紛拱手稱是，謝過她的邀請。段水流接著道：

    “但是空學傳播到寒山寺周邊的時候斷了，書院了解了當地情況之后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功德的最大影響因素是感恩，跟其他生靈受益沒有必然的關聯。那么有沒有一種做法，可以付出最少的資源、得到最大的感恩呢？這就是中期的空學發展方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