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辭步搖 第149節
謝虞頓了頓,道:“是我?!?/br> “司馬氏的公主,在這冷宮中活了百余歲,我曾見過幾次,她對我有過恩典?!?/br> 沈笑語無奈:“也只有你做得出這般掉腦袋的事?!?/br> 冷宮里凋謝著紅顏。 盡頭,卻是天下樂女都夢寐以求,想要進的梨園。 繁華與冷寂只在方寸之間。 梨園里的管事的是個年輕先生,瘦高個,他也是花漸濃的師兄,鶯歌的師父。 先生見到沈笑語等人便作揖,致歉道:“縣主,姑姑……那名名喚綠琦的宮女,如今正在樂女們就寢的偏殿里?!?/br> 偏殿里確實關著的人,隔得老遠,就聽得她哭哭啼啼。 打開房門,只著中衣的女子蜷縮在角落里,看見有來人,連走帶跌的從床上下來,跑到跟前哭訴道:“大人,我不過是在宮殿里睡了一覺,醒來后便成了一日后,我什么都不知道?!?/br> “我怎會故意害的良娣流產呢!” 綠琦剛才看到,沈笑語身后立著的謝虞,便埋著腦袋,緊張了起來。 想起來之前,東宮曾有人指認,說見過謝虞在東宮行不軌。 沈笑語堂而皇之 的走到門旁,道:“此處是樂姬住的偏殿?!?/br> 謝虞身為男子,本該回避。 但他今日若是查案的官吏,自然沒有回避的道理。 ?? 第187章 梨園 在沈笑語的眼神之下,謝虞沒有任何心虛的關上門,甚至道:“我在外面等你?!?/br> 謝虞回避,令綠琦放松了不少。 “你姓甚名誰,為何在東宮當差,當差日又為何失蹤?” 綠琦一言一行十分規范,“我名喚綠琦,是良娣撥到東宮的,當差那日我被人打暈,兩眼一黑便不知道發生什么了?!?/br> 沈笑語:“將手伸出來?” 沈笑語拿起來她的手,綠琦的手上,確實有著常年彈琴的老繭,把脈來看,經脈上也并不通順。 與管事姑姑所說的身份,對得上。 甚至身高體型,與沈笑語在東宮見到的那個宮女,也是相似的。 可是光是論給人感覺,沈笑語覺得不對。 那人比眼前的人,更加的沉穩,唯一的慌亂,也不過是被沈笑語撞到的時候。 此外,尋到綠琦,到綠琦脫口而出的話,都太順了。 “你是哪里的人?” 沈笑語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答案已經注定不重要了。 綠琦:“稟縣主,我來自嶺南,不過很小就隨著行商的父親,離開家鄉了?!?/br> 又是嶺南。 沈笑語的手放在腰腹間,取出一顆紅桂果。 “你可認得此物?” 紅桂果就在跟前,綠琦遲疑片刻,才道:“縣主,這可是嶺南的果子?我雖是嶺南人,但家中并非行醫,不認得此物的藥效?!?/br> “不過幼時,爹爹倒賣過這物件。物少珍貴,藥效多用,有幸見過兩次?!?/br> “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 走商走南闖北,為了防止山匪截貨,慣來都會結伴而行,組成商隊,這便是起初的商行由來。 沈家商行下也有常走嶺南,翻山越嶺,買賣藥材的商行。 沈笑語問起:“你父親經商可有屬于的商隊?” “我父親屬于嶺南的乾墨商行,聽說商行的東家,是蜀地漢中人士?!?/br> “可是姓沈?” 沈笑語曾在商行名單中,聽見過這個名字。 在嶺南買賣藥材的商行,正是姓沈。 關上門和窗,這屋子便變得黑了。 屋內寂靜。 太巧了,沈笑語不再提問,而是與綠琦僵持著,綠琦是個急性子,忍不住,便主動與沈笑語吐露。 綠琦:“縣主,我曾見過大人,就在被打暈的那日?!?/br> 又是謝虞,管事姑姑低聲警告。 “你可知攀咬小公子有何下場?” 被嚇唬后,宮女臉色都白了。 姑姑警告:“說出的話,想好再回答?!?/br> 沈笑語好奇這些人到底是何目的,便縱著她們說:“你且說,若不能讓人信服。我便將你交到,東宮那位的手里?!?/br> 太子不能言語,不能站起來。 接連遭遇重挫,東宮里只要在太子跟前侍奉的宮女,每日總是要給砸幾個碗的。 “東宮失去了孩子,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你知道下場的?!?/br> 綠琦:“縣主,姑姑我沒有胡說,是真的,我認得小公子?!?/br> “小公子那日穿的紅色暗紋繡麒麟的錦衣,衣袖的袖口,還有云織的飛魚紋。小公子拿 手捂住我嘴,將我打暈的時候,我瞧見得整齊?!?/br> 謝虞那日御馬而行,確實穿的這身衣裳,至于那云紋的飛魚的袖口,是沈笑語之前縫制的。 “哦?” 沈笑語解開女子的的鎖鏈,并沒有再為難她。 沈笑語:“若是真與小公子有關,我自當告知殿下,還東宮良娣一個交代?!?/br> 綠琦見沈笑語信了,雀躍寫在臉上。 沈笑語放了她走。 放虎歸山,順藤摸瓜罷了。 這綠琦呆傻,不可能是一個人行事,與她同謀的人,才是關鍵。 沈笑語離開偏殿時,門外的謝虞,此時正靠著墻站著,低頭看著自己的鞋。 這小祖宗的鞋,正巧也是云紋的。 云紋暗繡的錦衣可貴了。 云錦布料是千蠶絲做的錦布,一匹布是有市無價,除去專供皇室的,長安城中,用得起這衣裳的,也不過一個巴掌的人。 而衣上的暗繡,是十年以上繡齡的數名繡娘,才能學的。 一件成衣,通常需要耗費多月,才可以繡得一件。 謝虞穿這衣,在長安城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的人,稍加留意,便會知曉。 沈笑語未曾揣測他,不過道:“這些宮女都說見過你,你可是在東宮之中,做些招花引蝶的事?” “阿杏覺得,我可會做這些事情?” 謝虞將話拋回給沈笑語。 沈笑語雖知他不會做,卻沒在東宮里說起,只是道:“你若做了壞事,不可瞞著我?!?/br> 謝虞他做的最壞的一件事,便是 將沈笑語娶進謝家。 而如今他又要做這個壞事,將沈笑語帶進后宅。 “我今日是來接你出東宮的?!?/br> 梨園外停著一輛馬車,夏至和青二早已經在馬車上。 夏至和青二一路上強顏歡笑,刻意的歡笑,沈笑語:“你這笑的也頗為難看了些,可是沈家出了什么事?” 夏至將馬車行到了東闖門前,門外素白一片,跪滿了身穿白色喪服的老官吏,官吏帶著一家大小,跪滿了一地。 青二見到這副情景,無奈道:“既沒有喪國,也沒有喪君,不過是一個未成形的胎兒,這些人竟然鬧成這般樣子?!?/br> “姑娘,不能縱得他們?!?/br> 圣上和東宮都尚在人世,燕王登基,是需要承擔文官口誅筆伐的怒火的。 謝貴妃將沈笑語留在東宮,將她當做擋箭牌。 這是從一開始就明了的事。 沈笑語揉了揉眉心,這些文官終究不是普通人,也壓不得,得廢一番口舌了。 青二怒,駕馬者握住身子,全身發力,一身腱子rou,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兇神惡煞的。 “總有人說文官誤國,盲目尊崇孝道,我今日終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br> 沈笑語:“他們都敢攔駕燕王殿下,沒將我從這馬車上逼下來,已經是仁慈了?!?/br> “若他們再不讓開,我就要駕馬踩過去了?!鼻喽?。 “青二,你何時學會以暴制暴了?!?/br> 青二嘟囔著嘴,“也就姑娘性子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