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辭步搖 第130節
“姑奶奶,你是家中哪里待的不舒服,要來趟這個渾水?!?/br> 普天之下,都沒有一個出嫁,還主動上昭獄的,真是一點都 不忌諱。 沈笑語:“如今這錦衣衛無主,反倒是千戶大人步步高升了?!?/br> “少夫人莫要笑話我,一個暫代的閑職,手下人還不聽呢?!?/br> 羅千戶沒有請沈笑語進去。 “東宮的事,天子震怒?!绷_千戶小聲提醒。 沈笑語:“千戶大人莫非是覺得,我是來贖走崔院正的?” “不是?” 崔院正一直在牢里,叫囂著謝家老祖宗,是他的姑母,謝家會來人救他的。 “接下來的話,千戶大人要堵著我,在錦衣衛的門口說?” 身后拐角,秀廂還跟著呢。 羅千戶知道沈笑語語出驚人,急忙將沈笑語請進了議事廳。 如今,錦衣衛緝留的人太多,連昭獄都住不下了,好多送到了刑部的牢房里。 議事廳里四下無人。 沈笑語明示,“堂堂一個崔院正,怎會有如此大的膽子?” “千戶暫代了指揮使一職,便無需畏手畏腳的。監察百官,本是錦衣衛職責所在?!?/br> “大人該是圣上手里的一把刀,至于揮向何方,是圣上做主,但砍到誰,大人卻可斟酌?!?/br> “圣意并非不可揣測?!?/br> 羅千戶:“屬下愚鈍?!?/br> “你并非愚鈍,而是拖字訣,不敢將事情,怪罪到崔家和太子妃身上罷了?!?/br> “屬下惶恐?!?/br> 景賦:“三妹說的是?!?/br> 前幾日還是前指揮使的景賦,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了錦衣衛,還從后面出現,坐落在正廳的主位上。 不過這人,穿得還是一身布衣。 沈笑語: “看來今日我是多此一舉了?!?/br> 有景賦在,錦衣衛行動,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景賦:“手底下的人如何行事,我從不左右?!?/br> ?? 第166章 再見沈商卿 沈笑語與景賦,你一言我一語的,反倒是逼得羅千戶額頭冒汗。 “干?!?/br> 羅千戶聲音提高,敲響了號召議事的云板。 原本手頭有事的錦衣衛,皆放下手中的事,候在議事廳。 眾人見景賦神情嚴肅的站在廳中,像是有大事要吩咐,都屏氣凝神,一個個立得筆直。 除去前指揮使,屋內還站著個穿著華服的女子,容色明艷。 錦衣衛眾人都認得沈笑語,只道誰說女子不如男,不過頗為可惜,本以為會朝堂大展拳腳的沈笑語,最終還是入了后宅。 “指揮使?!?/br> 錦衣衛眾人,大都是景賦從平民中挑選的,即便景賦已經辭官,錦衣衛眾人也只認他一人。 羅千戶見人來齊,便道:“只要是大人吩咐的事情,不論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們都會去做的?!?/br> 幾人幫腔道:“若非指揮使不在乎出身,我們這些下等人,哪里穿得上這身衣裳?!?/br> 景賦:“今日之事,家中有妻兒老小的,家中只有一個孩子的,都自己退下?!?/br> 錦衣衛中大都是年輕后生,也有一半以上,已經拖家帶口。 這些人無一人退后,皆跪地請求同行。 羅千戶:“各位兄弟,今日我們去要去的是東宮,敢問各位是否無懼生死?” 眾人皆高聲回應:“不懼?!?/br> 沈笑語適時開了口,扶起來跪在地上的錦衣衛。 “各位大人莫要著急,無需大人們賭上身上這身衣裳,我們去的也不是東宮。 ” 羅千戶意外,要動太子妃,緣何不去東宮? “我朝律法,凡是案件皆是三司會審,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糾察,大理寺駁正。東宮失火,此事本該由刑部出面審理案件?!?/br> 錦衣衛:“這正是為難的地方,朝堂之上,六部之內,哪個地方沒有太子幕僚?何人沒得過玉城王的好處?” 太子仁善,幕僚遍布各部,凡是讀書人都受過恩賜。 玉城王財大氣粗,當朝凡是六品以上的官吏,只要升遷,都會得到賀禮。 一個給予表面的財富,一個提供大展拳腳的機會。 東宮的地位,本是無法撼動。 這些年東宮發生的事也不少,卻沒有一樁鬧出來的。 連當初的瑯琊王氏,想為女兒討回公道,都備受打壓。 沈笑語:“正因得權涉東宮,如今的刑部尚書景詞,又曾為東宮幕僚、太子伴讀,更該避嫌?!?/br> “此案,可饒過刑部,直接呈給督察院和大理寺?!?/br> 督察院的都御史江大人,無論前世今生,改朝換代,這個人物從未在朝堂上,站隊過誰。 是個冷清掛的。 且號稱鐵面無私,不問俗事。 世人號稱,只知道參本子的閻王。 如今一來,這三司使,只余下大理寺一系。 羅千戶聽言疑惑,“縣主,這事雖是這么個道理。但長安城中,皇親貴胄大都為互為親友,若非同族連枝,向來不怎說及回避,何況景世子不過幕僚?!?/br> 沈笑語看著錦衣衛那身飛魚服 ,“大人們是錦衣衛,有行監管之職,更有讓刑部回避的職責?!?/br> 不過行了權責之內的事,和直接進東宮抓人比起來,這事變得簡單多了。 幾個錦衣衛心動,卻不好當著景賦的面,直接答應。 只道:“我等,全聽指揮使調令?!?/br> “景詞回避,對國公府是好事?!?/br> 景賦順著沈笑語的意思。 等將手下的人都差出去了,景賦自然有憂心。 “錦衣衛雖有監管之責,但并無實權。刑部為六部之一,能用之人非一人,親疏回避這個理由,能避開刑部?” “不能?!?/br> 沈笑語回答的干凈利落。 她鬧出來這等的事情,圖的可不僅是一個景詞回避。 經奴隸場一事,她早就明白,扳倒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一根根的剪掉根系。 “那你還……” 沈笑語道:“好戲才剛剛開場,有些人是坐不住的,靜候即可?!?/br> 發覺東宮勢微,景詞自然知曉,到了他倒戈之時。 “說不定世子,能送上最致命的一刀?!?/br> 蟄伏埋藏在太子身邊十多載,任是東宮的誰,都想不到景詞是個有二心的。 見沈笑語嘲諷冷笑,景賦心中不安,只怕有朝一日,沈笑語會將刀尖,指向景家。 于是景賦提醒道:“景詞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br> 若沈笑語與景詞為敵,景賦是無法取舍的。 亦或者說,他誰都庇護不了。 沈笑語看向景賦,他甚少這么無奈又擔心。 前景國公 夫人是個瘋的,這三個孩子,卻是極其的團結。 沈笑語豁達,“如今二哥與我站在此地,也不過是利益相同罷了?!?/br> 不論景賦多么坦誠相見,也信不得。 真的血親都尚不可信,何況景賦曾放棄過她多次。 “我保全自己,二哥也還記著當年,沈家軍的仇吧?!?/br> 景賦年少時在沈家軍待過,死掉的那些戰士,是沈笑語的叔伯兄長,也是景賦的同僚同窗。 利害一致,便是盟友。 羅千戶端著茶盞進屋,便看到屋內兩人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心中只道是無奈,這縣主對誰都好,唯獨對景家那幾個,見到就要掐架的程度。 “方才便該奉茶的,莫讓縣主覺得我們錦衣衛沒有禮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