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辭步搖 第4節
幸虧今日沈笑語上妝的時候,有所防備,這才不至于花了臉。 陽光下站著個小姑娘,陽光照在臉上晶瑩得很,還吸引眾多學生注意,見他講課都不見有人聽了。 景詞從席上而起,走出來與沈笑語對視。 沈笑語咧嘴笑,遮擋陽光的手漏出來半截如藕的小臂。 規矩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還敗壞了景家的名聲。 沈笑語小跑兩步躲避日頭,裙衫像是翩翩起舞,活像個洛神下凡了,景詞就是錯愕了那一秒,被沈 笑語鉆了空子。 沈笑語越過景詞,只留下一地的芳香,沈笑語閃身進了學堂,找到自己的位置,最靠角落,還有被人惡作劇放著的死青蛙。 “世子爺,是我今日錯過時候了,影響了學生們上課,還請世子爺不要忌憚,快些繼續講學吧?!?/br> 第8章 自愿領罰 沈笑語撿起來那只死青蛙,用紙抱著,砸到了謝虞的身上。 謝虞一個閃身,裝翻了桌子,晦氣的躲開那只死青蛙。 沈笑語朝著謝虞擺了個鬼臉,謝虞也不好發作,反倒是臉一紅,想到昨日沈笑語對他的調戲。 這沈笑語莫不是真的愛上自己了? 謝虞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殘局,就被景詞冷眼盯著。 “誰準備的?” 學生們七嘴八舌,大都回應是沈笑語故意欺辱謝虞。 景詞問:“沈笑語,你如何解釋?” “你看到了什么,便是什么?!?/br> 沈笑語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衣衫不整,行為不端,我這里容不下你這樣的學生,日后我講學的課,你不用再來了?!?/br> 沈笑語非但不走,還偏偏反駁。 “常聽聞景世子論策里說道,有教無類,不該以性別為教學門檻,人性本惡,學可是何可為何不可為。為何今日世子,便要以我頑劣,而將我趕出學堂?” “伶牙利嘴,不誤正道?!?/br> 沈笑語:“士大夫朝堂論事,便是針砭時事,而我在學堂說實話,就是伶牙利嘴?!?/br> “什么是正道,男子經世致用女子相夫教子?學生認為,為己為國為民,都是正道。還請世子爺指教?!?/br> 沈笑語作揖,一副恭敬的讀書人模樣。 這可是景詞,以前誰敢這么用話噎景詞? 天之驕子也有一日被小女子噎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學生們,一言不發兩眼卻全是八卦的好奇。 “圣 祖以賢名立國,戒奢戒繁,當世讀書人該以此為戒,謹言慎行……” 景詞說的頭頭是道,沈笑語也沒希望能夠說贏他,畢竟他也是年經輕輕就中了探花郎的,之后一直述職內閣。 半句沒聽,但眨巴這大眼睛看著景詞。 她本就想著和景詞爭辯,然后將事情扭曲,趁機將景詞與女子爭辯,夸張一點顛倒黑白一點,撒播給天下讀書人,敗壞景詞的賢名。 “是我昨日惡作劇嚇唬沈笑語的,世子要責怪就責怪我,我自知頑劣現在去學堂外罰站?!?/br> 謝虞蹭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自顧自的走出了學堂,站在陽光下。 這事情倒是出乎沈笑語的意料。 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景詩看著謝虞,自己這個表弟一直討厭沈笑語,孤立嘲諷沈笑語的人群中,他必然是領頭羊。 今日竟然替沈笑語出頭了。 “大哥這事,不是謝虞表弟做的,學堂的人都知道,他昨日沒來學堂?!本霸姾芮宄?,死青蛙不是謝虞準備的,因為每日往沈笑語桌上放死物的,都是她。 “謝家子怎么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那什么人會做?”沈笑語反問她,嘴角帶著笑,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景詩年紀小被話一逼就慌了神,“必然不會是……有頭有臉的人做的骯臟事?!?/br> “今日之事既然謝虞認了,那他自當罰?!?/br> 景詞輕飄飄的揭過去這件事情,沈笑語但笑不語,當是默認了 。 “方才講到了《大學》……” 景詞的授課又被沈笑語打斷了,沈笑語指著最中心的一個空位,“世子我那位置總是有死物,我換個桌子坐不為過吧,反正這位子空了也很久了?!?/br> “你敢!”景詩不同意沈笑語換座,當即就和沈笑語產生了矛盾。 空下來的位置一直都是景詩留的,留給燕王的。 但燕王也只是短暫的來過幾日,之后就不來了。 “大哥這個位置……” 第9章 我會對你負責的 “可以?!?/br> 景詞默認,駁了景詩的請求。 景詩掐紅了手,扭過頭來猩紅的眼盯著沈笑語看,若不是因為因為她,燕王也不會離開學堂,毀了她王妃的夢想。 “四meimei得了紅眼病嗎,眼睛怎么這么紅,要不要我打斷世子,讓你回去休息?” 沈笑語對于景詞教導的學問,一個字都沒聽,不代表她不知道,前世景詞教授的學業,她可都是倒背如流的。 “上課戒驕戒躁?!?/br> 景詞斜眼看過來,顯然嫌棄沈笑語總開小差。 沈笑語不理會,看著景詞直跳的青筋,將座子上擺著的宣紙,全部折成了紙鳶。 下學的時候,沈笑語折了一桌子,卻也聽到有人說,屋外罰站的謝虞暈倒了。 景詞給人掐人中才救醒,小公子在景國公府出了事,可是會傷和氣的。 謝虞慢悠悠的醒過來,只有沈笑語直剌剌的道:“院里這么大,都可以罰站,非得站在烈日下,那屋檐下的陰涼處,你是站著還是坐著,景世子都看不到?!?/br> “謝小公子你莫不是又碰瓷了?” 謝虞那叫一個火氣直冒,用盡渾身的力氣站起來,方才想和沈笑語反駁,就因為站的太快,腦袋暈的厲害,砸向了沈笑語。 沈笑語身后是臺階,避開謝虞,他必然會摔得頭破血流。 不避開,這么多人,日后怎么說得明白? 猶豫之下,沈笑語伸手推了謝虞的胸膛,沒讓他直直砸向自己,給了個緩沖,讓旁邊站 著的景詞有時間是接住謝虞。 “小公子體弱多病就多補補?!?/br> 謝虞只是失去重心,烈日下站了兩個時辰,倒也沒真的失去神志。 他只記得放在胸前的小手,冰冰涼涼的小手,和他自己早已經汗濕的衣襟,和高溫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虞腦子嗡的一下,又想起來之前,沈笑語問的,胸下是不是有顆痣。 他的確有。 只有乳母才知道,為何沈笑語知道的? 別說謝虞懵了,連沈笑語在內的所有人都懵了。 謝虞竟然會對著一直討厭的沈笑語,在眾人面前宣誓,“我日后會對你負責的?!?/br> 沈笑語被撩撥的臉一紅,罵罵咧咧:“你腦袋真的被熱壞了?!?/br> 這件事情當然不了了之,十四五歲的少兒郎哪里來的本事,而且沈笑語是沈家女,別說沈家三代往上還是白衣。 就單單這個文官與武官歷朝歷代都敵對,就明白了陳郡謝氏看不上沈笑語的。 不過這事被傳得很快,當夜里沈笑語就被夫人白玲瓏叫到了屋里,景國公還沒有下職,只有母女兩人。 “我家阿杏長大了?!?/br> 白夫人看著這個性情和威武侯很像的女兒,“反倒是掙得男兒上門求娶了?!?/br> “母親取笑我了,打趣的一句話還能當真不成?且不說謝虞當真有沒有這個心思,就算有這個心思,以我們和謝家的關系,謝家也不會許的?!?/br> 除了文官武官的仇,還有個橫在中間的謝家姑奶奶。 “ 阿杏啊,你這丫頭怎么看起來比母親想得還要多?不是你與嬤嬤說的,要離經叛道嗎?” “嬤嬤,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告訴母親了!”沈笑語假意的怒看了一眼嬤嬤。 “是是是,老奴多嘴了?!?/br> 白夫人摸著沈笑語,“那謝小公子年歲確實小了一些,若是日后大了,心思不變,母親認這門親?!?/br> “大不了母親自請下堂,將景國公夫人迎回府邸?!?/br> 想起來了前世失貞的那天,白夫人也是這么安慰沈笑語的。 沈笑語豆大的眼珠子止不住的往下面流,“是阿杏做得不好,連累母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