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335節
這都是權力斗爭中慣用的招數。 畢竟死無對證。 所以到底能不能讓蔡古定罪,就看濮陽鉞會不會死在半路上了。 霍凌決定連夜快馬加鞭出京城,奔赴千里,前去阻止此事發生。 他身上還帶傷,又這樣千里迢迢跑去摻和此事,這怎么行?霍元瑤急急忙忙攔住兄長,讓他別沖動。 “萬一你去了阻止不及,濮陽鉞死在路上,豈不是白白遞給別人把柄?陛下已經明令你避嫌,讓你去監牢悄悄見蔡古已是破例,你怎么可以再這樣亂來?” 霍凌抬起漆黑的雙瞳,面色沉著,嗓音透著一股冷峻決絕:“我不去?那就這么便宜了他們?” 霍元瑤氣惱跺腳道:“你這頭倔驢!早知道我不跟你說這么多了?!?/br> “你已經說了?!?/br> 霍凌背著劍戴好帷帽,他穿著利落的緊身衣,將短刀插在靴子里,打算出門,冷冽的嗓音消失在夜色中,“我無所謂會怎么樣,只要陛下的目的能達成就好了?!?/br> 霍凌一向固執,只做自己認定的事,這種時候,大概只有陛下親自來才能阻止他了。 可是霍凌知道,她不會來的。 她是高懸在天上的月亮,他則是被月光照耀的蕓蕓眾生,只有他一心向明月,哪怕明月看不到他。 霍元瑤說得對,霍凌這一去,以他一人之力,也未必能阻止事情發生。 但他遇到了一個人。 這天底下,若論獨步天下、橫掃天下高手的本事,也唯有那么一人。 霍凌事后才看清他的樣子。 少年咬開酒壺木塞,剛自顧自地灌完一整壺桂花醑,眸中滌蕩著微醺醉意,被夜風吹散,清瘦勁拔的身影近乎與黑沉夜色融為一體。 然而月光照亮了少年握劍的白皙手指,和那張俊秀精致的面龐。 他翹著二郎腿,懶洋洋歪坐在屋頂上,懷里愛惜地抱著什么,似乎是一把鋒芒內斂的寶劍。 霍凌一路辛苦地追,終于停下輕功,認出他是誰,“是你?!?/br> 少年黑眸微轉,看定屋檐下的霍凌,懶洋洋道:“我也認得你,你是七娘的侍……” 霍凌握劍的手猛地收緊,眼皮驟跳,似乎被“七娘”二字狠狠蟄了一下,呼吸都要驟停了。 他怎么能這么叫陛下? 他和陛下的關系…… 那屋頂上的少年話說了一半,“唔”了一聲停下,似乎也覺得“七娘”二字叫起來不妥當了,他早就沒有身份立場這樣叫她了。 便也只是斂了笑,揚眉睥著他。 “我猜,你在給她辦事?” 霍凌不語。 對于這個權臣之弟,他縱使知道他品性如何,也依然帶有十二分的防備敵意。 相比于他的緊繃,行走江湖的少年顯得要松弛得多。 他把手一揚,手中另一壺還未動過的桂花醑凌空扔來,霍凌抬手接過,皺眉不解。 “你是她的人,我才幫你?!睆堣ふf:“勞煩,把我的酒捎給她,順帶告訴她我想她了?!?/br> 霍凌心口一哽,心里有太多疑竇,不禁冷聲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不能在這里?” “你不知道我方才在做什么?” “救人?!?/br> “此人是什么身份,你可知?” 張瑜面對霍凌的一連串發問,歪頭納罕地瞧過來,笑了聲,認真地說:“管他是誰,是她想救的人就對了?!?/br> 語氣理所當然。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是知道,但不想讓霍凌知道他在關注這些。 呼嘯的冷風刺痛霍凌的耳膜,他的心臟也被凍得顫了一下,望著上方緘默不語,捏緊酒壺的用力到泛白,只是用視線重新審視這個傳言中被陛下偏愛過的少年。 如他所想,很多人在與他爭奪著這一輪月亮,非他一人在執著地仰望。 霍凌心里忽然有些茫然。 “走了?!?/br> 屋頂上的張瑜卻不打算再說,兀自抱緊了懷中的劍,煙青色的衣擺極快地消失在視線中。 第230章 沉淪2 在張瑜霍凌的插手下,濮陽鉞最終安然無恙被押到了京城。 有濮陽鉞在,蔡古便跑不掉了。 濮陽鉞被關押入大理寺地牢之后,幾乎用不著任何刑訊手段,便主動交代了蔡古與他合謀之事,他們本是各取所需,然而蔡古事后過河拆橋,讓濮陽鉞撈不著半點好處,既然如此,那便都別想好過。 濮陽鉞并不知道蔡古背后還有誰,但他也不怕再得罪誰了,從他路上有幾次差點被殺看來,對方并不想讓他活,橫豎不過一死,那還不如多拉幾個墊背的。 濮陽鉞的供詞被呈上御前之時,女帝正在和朝中舉足輕重的幾位重臣商議軍政,她瞥了一眼供詞,便直接將此物交給諸位大臣們傳閱一遍。 其上,詳細供述了他是如何和蔡古提前密謀,在庭州出事時殺了庭州派來的求援士兵,致使庭州失守的。 殿中幾位大臣皆一行行仔細地看,面色凝重。等他們都看完,姜青姝才不緊不慢開口:“眾卿可有異議?”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心里都明白,這次應該是沒什么轉機了。 張瑾垂袖靜立,第一次保持緘默。 此局已敗。 自他知道蔡古平安入京開始,便已知結果。 敗在何處?此番是他親自調遣高手,且是他養了多年的暗衛,本有九成把握殺濮陽鉞,并在霍凌出京救人時抓住霍凌抗旨插手此案的把柄。 然而這兩處算計,幾乎同時功虧一簣。 有人插手了。 是個年紀輕輕的絕頂高手。 且回來復命的暗衛說,對方武藝堪稱無與倫比的精絕,身法劍勢皆很像小郎君。 當年那小子還在府上時,整日想著溜出去玩,沒少和張瑾府上的暗衛交手,故而那些暗衛認得一些獨屬于張瑜的招式風格。 只是當年的少年不曾認真打,如今他武功精進,認真拔劍出鞘之時,世上無人是他的對手。 阿奚。 會是他么? 張瑾是最清楚阿奚行蹤之人,也知道他最近云游之地離那里并不遠,但他不愿意去往這邊去揣測懷疑。 至親的弟弟一向明事理,路見不平便會利落拔刀,斬滅世上一切不平之事。 更遑論是家國安危的大事。 若有這樣的選擇,張瑾不意外,阿奚未必知道此事和他心目中最好的兄長有關系,只是單純地想要伸張正義、守護他喜歡的人。 可偏偏冥冥中的安排這樣有趣,當他欲造殺孽時,竟是弟弟站在心上人的那邊,阻攔了自己。 張瑾心里嘆息。 殿中,鄭寬最后一個看完供詞,開口道:“臣以為此事已水落石出,蔡古和濮陽鉞為搶奪功勞,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必須嚴懲!此外,庭州之事既是有隱情,先前趙德元打敗仗之事責任也并非全在他,也有必要向天下人交代清楚?!?/br> 姜青姝微微一笑。 “朕也有此意?!?/br> 對于一個血戰沙場的將領來說,最大的誣陷莫過于因他才導致城池失守、山河淪陷。 便是為女兒的將來鋪路,姜青姝也該讓趙家洗去敗將之名。 姜青姝讓中書省去擬招,又召見了崔令之,給他看了那些刺客在牢里交代、事后又被梅浩南稍稍“潤色”了一遍的供詞。 崔令之原先還在慶幸自己算是脫險了,果然張司空還是保他的,一見此物大驚失色,整個人跪了下來,惶恐辯解道:“陛下,臣是被誣陷的……臣不知此事??!求陛下明察!” 還敢說誣陷。 姜青姝倒也不戳破,只說:“崔卿不必緊張,朕只是私下召你,并未將此物公之于眾,便說明朕也不盡信這份供詞?!?/br> 崔令之渾身發冷,強忍著內心的惶恐低頭道:“陛下圣明,這一定是有人意圖誣陷臣,老、老臣……老臣斷不可能欺瞞陛下……” 姜青姝一手支頰,另一手抬起茶盞輕呷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悠悠道:“朕也是這樣想的。本來,凡有疑點,朕必會深入追查,好在濮陽鉞被押送回京后沒有指認是你,僅憑一個沒頭沒尾的供詞,朕也不想冤枉了肱骨之臣,竹君泉下有知,也會怪朕?!?/br> 女帝居然還沒有忘記逝去許久的兒子,崔令之伏在地上,盯著眼前的地磚,面色微微動容。 姜青姝又淡淡道道:“只是現在想想,若路上截殺濮陽鉞之人得手,死無對證之下,崔卿可就成了最大的疑犯,此事怕是就逃不了干系了?!?/br> 崔令之愣住。 他目光一凝,倏然抬頭,雙手撐地直起上半身,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一般,不確定地問:“陛下方才說……路上有人要殺濮陽鉞……” 姜青姝:“是啊,若非霍凌及時趕到,濮陽鉞只怕是沒有命進入京城。朕沒有聲張此事,是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流言,不過崔卿既是冤枉的,朕便直接告訴你了?!?/br> 崔令之心里卻寒意頓生。 如小皇帝所說,如果濮陽鉞真死在半路,刺客供出是他,他真就難逃干系了。 不死也要掉一層皮。 司空不是會保他的么?可又是誰暗中派人去殺濮陽鉞?難不成司空更想保蔡古…… 姜青姝端坐在龍椅上,指腹摩挲著做工精美、嵌滿明珠寶石的龍椅扶手,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崔令之的神情,很清楚,崔令之心里已經開始有所懷疑。 很好。 她就是想崔令之重新思考思考,到底依附于張瑾是不是活路,只要崔令之沒有再像從前那樣對張瑾完全言聽計從、毫不懷疑,她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