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226節
“朕一天不生皇嗣,他們就要催朕一天,愛卿也不能幫朕生吧?!?/br> 剛睡醒的人好像沒清醒,連說話都直白大膽了不少,她揉著眼睛看向他的背影,口氣半是調侃,正在給天子穿靴的宮人卻心驚膽戰。 她在說胡話,卻也是事實,張瑾當然不會給她生孩子,發現自己和她睡過之后,張瑾至少給自己灌了七八碗避孕藥。 他不生。 但別人搶著生呢。 她說完就咯咯笑起來,張瑾沉聲道:“陛下慎言?!?/br> 她抬了抬手,周圍服侍的宮女便悉數退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他們。 姜青姝說:“什么慎言不慎言的,朕說錯話又怎么樣,你這就要兇朕嗎?阿奚才走了沒幾天,他要是知道她哥哥趁他不在又開始欺負朕,肯定會——” 張瑾轉身,打斷她道:“陛下還記得阿奚,又怎會沉迷后宮美色?!?/br> 她的眼神清亮坦然,定定地直視他:“如果是阿奚站在這,他不會怪朕,這世上唯一不想讓朕勉強的人,大概只有他?!?/br> “……” 張瑾眉心一搐,袖中的手攥得死緊。 他想說不是,他也不想,但又不知該怎么言明,只是目光幽沉地看著她不語。 他忽然有些發覺,她不像親近阿奚那樣親近自己,實在是因為他沒有做過什么值得讓她親近依賴的事。 這些年來,他習慣于殺戮和算計,習慣于把自己包裹得太冷太漠然,也無怪乎身邊的所有人都覺得冷,沒有人會扛著那一層冷意來賭他的心是不是熱的,因為在靠近的瞬間,已足以被凍得一身傷。 她說完了似乎也覺得沒什么意思,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長發,要站起身來,披在身上的外袍卻被什么勾住,從肩膀上滑落下來。 張瑾見了,過去拾起。 重新撣開,披在她的肩上。 第153章 新人5 姜青姝頓住。 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力道不重,卻穩健有力,無意間觸碰到中衣的薄料,體溫似乎在一剎那傳遞到了指腹,引得他指尖輕輕一縮。 他依然站在那。 他急于想沖破冰冷的桎梏,但披完衣衫并沒有讓他療愈什么,反而愈覺窒悶與空蕩。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不知道如何要、該不該不要、又何時要。 要了,又會不會作繭自縛? 會不會讓他更加處于困窘無奈的境地? 畢竟她是只心思叵測的艷鬼。 姜青姝微微偏頭,對上男人墨玉般的眼睛。 她笑了一下,“多謝愛卿?!币贿呎f著,一邊捋著頭發的手沒停。 那好不容易重新披在肩上的外袍,又因為這樣的動作再次下滑,擦過他滯在空中的指尖時,又被他下意識接住。 她看著他。 眼尾弧度上揚,瞳仁裹著一層戲謔的光。 看他還給她披不披。 張瑾握緊衣料,沉默了片刻,又再次重復之前的動作,給她披上外衣,這一次,他按著她的肩膀,一時沒有松開。 她晃了好幾下,都沒有讓它掉下來。 這才罷休。 張瑾等她鬧騰夠了,垂睫淡淡道:“陛下,該更衣了?!?/br> 她不喜歡看他這個故作平靜的樣子,只會更想撕破這外表冰霜內里藏著心思的面具,于是惡劣地刁難:“放肆,誰許你碰朕的?” “臣斗膽觸碰陛下龍體,請陛下恕罪,臣自愿罰俸一年?!?/br> 他這回答堵得她一噎,一時沒吭聲。這傳出去倒是好聽了,滿朝文武聽說權傾朝野的張大人因為碰了女帝被罰俸一年,這么荒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玩什么新的東西。 似乎感覺到她在瞪他,張瑾不曾抬眼,眼底卻有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再次重復一遍:“臣喚宮人進來,給陛下更衣?!?/br> 她坐了下來,不答話。 還故意扭頭不看他。 張瑾掀了一下眼睫,靜靜注視著少女沐浴在暖光下的側顏,她好像對他有些意見,也不太開心,雖然她只是一聲不吭,并未直接發泄出來,但個中原因,他又心知肚明。 眼前,少女瘦削的脊背始終挺拔,秀頸晶瑩,四肢纖長,好似柔韌的柳枝,無聲撐起寬大的帝王龍袍,其中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然而一想到會有人把她抱在懷里,做著全天下男女最親密無間的事,額角就一陣劇烈抽痛,不自覺地攥緊雙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張瑾沒有理由畏縮。 讓他畏縮的根源早就離開。 他見她不理,又道:“陛下若不想叫人進來,那就請恕臣冒犯之罪,為陛下更衣?!?/br> 她還是沒說話。 張瑾重新展開她的天子外袍,立在一邊等候,她不動,他便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不動,等她抬起手臂。 她靜了片刻,抬起烏黑的眼珠子瞅他一眼。 “你服侍朕?” “臣服侍陛下?!?/br> “憑什么?” “于公,臣下該為主君分憂;于私,阿奚不在,臣該代他照顧好陛下?!?/br> 她觸及到他的雙目,他卻沒有看她。 【司空張瑾與女帝獨處,禁不住情動意亂,想要邁出這一步,卻選擇先為她更衣?!?/br> 實時里的男人,情動意亂;眼前的張瑾,平靜冷峻。 真虛偽。 怎么看怎么道貌岸然,是個衣冠禽獸。 還是打著弟弟的幌子,趁著弟弟不在妄圖染指弟弟的女人的衣冠禽獸。 姜青姝覺得有點意思,他想邁出這一步,所以以更衣來試探她的態度?還是說,他在用更衣這樣的事,給自己的靠近找一個虛偽的借口? 男人果然喜歡這樣,一開始明明在氣勢洶洶地質疑她為什么去后宮,在她稍稍示弱、表現被逼無奈后,他們就會突然雙標地改變態度,繼而萌生一些心思。 她心里不屑,表面上神色淡淡,抬起手臂。 張瑾親自服侍她穿上外袍,又一一拿過九環腰帶、六合靴等。 冰冷修長的手指在衣料上摩挲,劃過象征最尊貴的十二章紋,他心無旁騖,半跪下來幫她整理褲腿時,背脊半彎,頭垂著,明明是卑微的姿態,卻依然帶著從容的冷意。 但這一分冷意,已被周圍的暖爐消融很多。 他在盡量克制。 “臣去喚人進來,為陛下梳發?!?/br> 張瑾做好了這一切,起身時對上她瑩潤的眼睛,好像在從他臉上探尋什么,他頓了一下,復又轉身出去,片刻后,宮人魚貫而入,為天子整理發冠。 她自小留的這一頭青絲太長,挽起來需要一些時間,張瑾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殿外站了片刻。 今日放晴,廣場上的宮人都在掃著厚厚的積雪,巡邏了一圈的梁毫跺去靴上的雪沫,過來施了一禮,“末將見過司空?!?/br> 張瑾問:“這幾日陛下見侍君的時間可長?” 梁毫回憶了一下,答道:“只有貴君和竹君二位,畢竟也只有這二位被陛下翻過牌子,竹君每回都是送些羹湯之類,約莫進去一炷香的時辰便離開,不過趙貴君一來……就至少要待上一個時辰,才會離開?!?/br> 張瑾攏著袖子,眉宇間一片料峭,回身道:“陛下白日cao勞國事,不沉湎享樂,無論是誰,無詔都不得擅自打擾陛下?!?/br> 梁毫一凜,立即應了。 “末將下次定會攔住他們?!?/br> 張瑾靜靜闔眸,又在心里回憶了一番后宮那些人背后的勢力,略微有了計較,又吩咐道:“近日天氣嚴寒,夜里宮道路滑,為陛下龍體安危著想,著人去吩咐彤史,凡受陛下召幸者,皆來紫宸殿侍寢,不得例外?!?/br> 皇帝是想親自過去探望后宮侍君們,還是讓他們自己洗刷干凈了被內侍們抬到帝王寢宮,這個本來只看女帝自己的愛好。 張瑾直接以雪天路滑為名,不許女帝去。 雖然想不通張大人怎么突然過問內闈之事,但梁毫覺得,張大人必然有他自己的深意,說不定表面上是干涉侍寢之事,實際上又是在無形中撥弄朝局,其中大有文章,非他所能揣測。 卻不知,張瑾只是在吃醋而已。 —— 御花園里連著幾日都熱鬧,有人還巴望著能在此偶遇陛下,譬如蘭君燕荀,每日就在這里吹吹竹笛,再賞賞雪景。 此外,還有侍君郭修元等人,也時不時出來溜達。 “那傻子這又是在干什么?” 郭修元身披狐裘立在雪中,隔著一簇花枝,遠遠地看著蹲下一棵樹下的少年。 少年明明已經換上了符合宮中規制的錦衣華服,也已經成了貴人,然而他的披風已經散落在雪里,袖子和褲腳也因為過于好動半卷了起來,裸露在外的皮膚凍得發紅。 他好像沒有知覺一般,在樹下撿著花瓣,津津有味地瞧著。 枝頭的積雪“啪”的一聲砸落下來,正好砸中少年的腦袋頂,他呆滯片刻,甩甩腦袋,雪沫順著臉頰滑落,襯得那張不常見陽光的臉越發白皙剔透,唇卻紅得灼艷。 郭修元剛為這少年的漂亮所驚,還未來得及說什么,就看到少年一把抓起地上的雪,熟練地往嘴里塞。 雪里裹了花瓣與泥,一下子把少年的腮幫子撐得鼓起。 跟在少年身后的一干宮人見了,紛紛叫了起來,趕忙勸著哄著讓他吐出來,少年卻捂著嘴戒備地望著他們,飛快地把嘴里的雪咽了下去。 “真是傻得可笑?!惫拊唤爸S地笑了起來:“就這種蠢貨……也配入宮?到時候在陛下跟前做出這副蠢樣,可就有意思了?!?/br> 郭修元身后的侍從笑道:“只怕陛下見了他都要嫌他臟,也就皮相生得好點,但那又如何,連侍君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