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220節
那是半個月前,他與她在紫宸殿獨處的一晚,御膳房送來了宵夜,她不太愛吃,讓人擱置在一邊,自己用狼毫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圈,饞得吧唧了一下嘴。 這小子湊過來瞧了瞧,好奇地問:“這是什么?” 她想逗他,便支著下巴笑道:“這是蛋糕啊?!?/br> “蛋糕是什么?” 她胡謅道:“是一種很大很圓的糕點,朕每到過生辰的時候都會吃?!?/br> “好吃嗎?” “有些……雞蛋味,還是甜的?!?/br> 他嘀咕道:“皇宮的人……過生辰就吃這個?” 女帝當然不吃這個,可是姜青姝喜歡。 是她自己。 她說了他們也不懂,就像她之前穿越前吃的飯菜,到了游戲里都很難吃到了一樣,古今的食物差距實在讓人難以恭維,加上少了許多調料,她穿越后頻頻被秋月說成“挑食”。 白天倒是還好,一到晚上便饞得不得了,她一回想起以前常吃的蛋撻火鍋北京烤鴨什么的,就饞得直咽口水。 這少年默默地瞅她一會,看出她是真的很饞了。 他也記得,七娘喜歡吃甜食。 他抽出那張紙,瞧了瞧,橫豎都看不出什么特別,納悶道:“這個圓……很好吃?雞下的蛋罷了,為什么要生辰的時候吃?” “因為……朕以前聽過一個說法,如果過生辰的時候對著蛋糕和蠟燭許愿,或許能心想事成?!?/br> 原來是這樣。 這少年在心里默默記下了。 有雞蛋的味道,還是甜的,是圓形的,很大的糕點。 雖然他不知道七娘形容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但他只要不在紫宸殿留宿的時候,都會跑出宮去,她以為他是回家了,卻不知這少年在京城的街巷里一家一家打聽,就算是雨天也撐著傘,挨家挨戶地問有沒有這樣的東西。 沒有人聽說過。 那就自己找廚子學著做一個吧。 她的生辰快到了,他一定要給她點什么。 只會舞刀弄槍的少年,在跟一家酒樓的廚子探討許久后,笨拙地擼著袖子揉面團,學做糕點,失敗了好多次。 不是太丑,就是不好吃。 就連那廚子都無奈地說:“哎,你這小子到底急個什么勁,不就是做個吃的……學不會也沒什么吧?” 少年搖頭,固執地說:“不行?!?/br> “為什么?” “因為……” 他似乎想說什么,卻黯然地垂下眼睛,小聲道:“我怕以后……再也沒機會了?!?/br> 最后試了很多遍,才終于做得差不多了,張瑜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食盒里,又對著阿兄軟磨硬泡,才終于把自己親手做的“蛋糕”帶進了宮。 月光下。 這‘蛋糕’怎么瞧,也依然不像蛋糕。 倒有點兒像大號的月餅。 漫天白雪成了身后的點綴,少年的鼻尖被凍得有些發紅,睫毛微微耷拉著,笨拙地捧著這個奇奇怪怪的“月餅”,對她無比鄭重地說:“姜青姝,生辰快樂?!?/br> 生辰快樂。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 姜青姝覺得這一幕有些滑稽,有點想笑,可還沒笑起來,又抿緊了唇。 心里的滋味怪怪的。 她今日來陪阿奚,只是因為阿奚說想陪她過生辰,她沒有想太多,更沒想過阿奚會記著她曾說過的話。 其實……今天的確是她的生辰。 她穿越前的生日,也是十一月初十。 但不管穿越前還是穿越后,姜青姝都不是一個追求儀式感的人,她生活質樸,性格佛系,并足夠知足常樂。 她也早已將自己當成了女帝,就像玩游戲,主控就是她自己,此姜青姝就是彼姜青姝,滿朝文武、黎民百姓最隆重的方式為她慶祝完了這個生辰,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但阿奚,認真地對她說:“姜青姝,生辰快樂?!?/br> 不是陛下。 也不是七娘。 是她自己。 女帝熱熱鬧鬧地過完了生日,但她的生日卻沒有過完。 哪有人大著膽子連名帶姓地喊她,祝她生日快樂的? 姜青姝抿著唇笑了一下,眸底隱約有水光閃爍,只是一剎那便努力平復下來,她仰起臉眨了眨眼睛,唇角揚起的笑容卻更加驚喜燦爛。 “阿奚,謝謝你,朕……我……很喜歡?!?/br> 她很喜歡。 少年心里很忐忑,怕他的心上人不喜歡,怕他做錯了糕點,但看到她笑得開心,這樣的開心,連他都是第一次見她如此模樣,他便也笑了,知道這都是值得的。 值得,那就夠了。 正如他喜歡她,也是因為她值得,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奢求過結果,但也許,沒有結果,就是最好的結果。 就像他看似一點也不認真地寫了一封信,實則字字皆是生平所渴望,他寫,想和她下輩子做一對燕子,因為這輩子大概是不行了。 如果以后他過生日的時候,她也能給他寫信,一年一封,遙寄思念,那便也值得。 張瑾得知弟弟要離開時,是女帝生辰的當夜。 宮宴散去后,他知道阿奚今夜或許又要留下來陪陛下,便沒有等他便先回了府,周管家卻急匆匆而來,悄悄告訴他,小郎君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什么?”他皺眉。 周管家便帶他去看。 其實那少年也沒什么行禮,除了衣物盤纏,便只剩一只兔子面具,一把劍。 他要走了。 如他出現時那般瀟灑突然,他走也要走得干脆利落。 張瑾看到時,怔了許久。 以他對阿奚的了解,忽然就明白了。 怪不得這一個月來,這少年明知道女帝要納新人,明知道自己的存在格格不入,明知道他不贊同他留在宮中,卻這樣一意孤行地留了下來。 怪不得那夜,阿奚選擇回去找她時,對他說的是“阿兄,如果我今晚走了,我一定會后悔的”。 他從來不會給任何人添麻煩,尤其是這世上最在乎的兩個人。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遲遲不走,只是為了陪心上人過完生辰。 張瑾靜靜地看著那行李,忽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他這世上最親的弟弟回來又要走了,是為了一個他不能宣之于口的姑娘,不管這些日子有多覺得他魯莽、沖動,但這終究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那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極為聽話懂事,張瑾十五歲那年,才四五歲的小男孩要被送走,那時的小阿奚還很懵懂,不知道“離開”是什么意思,以為兄長是不要他了。 可他沒有哭,也沒有鬧。 過得窮苦的孩子,從小就早熟懂事,明明都要被兄長拋棄了,還特意鉆到床底下,把自己珍藏的一堆“寶貝”拿出來給他——是偷偷藏著的糖。 就像是在交代遺物般,小阿奚用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巴巴地望著他。 “阿兄……要保重?!?/br> 當時的少年簡直要落淚。 他當時的心,還是仁慈而柔軟的,只是后來在你死我活地廝殺下變得堅硬如鐵,就算對著親弟弟也不再笑得出來。 論情理,他并不欠阿奚什么,可張瑾總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小被“拋棄”的緣故,阿奚才總是過分獨立懂事,那么怕給人添麻煩。 張瑾站在雪中,靜靜地站了大半宿。 直到張瑜從皇宮回來。 他看到兄長站在自己住處門口,不必再問,就已經明白了什么,說起來,張瑜這些年總是很愧疚,兄長為他舍棄了那么多,他卻什么都沒法為兄長做。 甚至,他的存在讓兄長為難了。 兄弟二人相對著沉默,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張瑜睫毛落了落,沉默地從張瑾身側擦肩而過,門板發出“吱呀”一聲。 “一定要走么?!?/br> 一片寂靜中,張瑾突然開口。 “嗯?!?/br> “你若……實在舍不得,留下來也無妨?!睆堣f。 他會堵住其他人的嘴。 少年卻搖了搖頭,走到桌邊,指尖撫摸著上面放著的小兔子面具,突然輕聲問:“阿兄,你是不是喜歡七娘?” “……” 此話一出,張瑾瞳孔一縮,猛地回頭。 “你說什么?!” 他嗓音驟揚。 張瑜卻抬起了那個小兔子面具,輕輕覆在自己的臉上,只露出一雙剔透又漂亮的眼睛。 這樣,兄長就看不到他臉上的不舍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