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54節
少女坐在男人身邊,晃動著穿了輕薄絲履的雙腳,親昵地靠著他的肩膀,懶洋洋道:“真好聽?!?/br> 她笑容嫣然。 許屏立在一側,看著女帝,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憂慮。 即使帝后像往常一樣氣氛融洽地坐在一起,看起來并無變化,許屏也依然有些擔憂。 原因無他。 她見過那個王璟言了。 區區罪奴,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見正在養胎的中宮,君后并非不知此事,但至今沒有和王璟言打照面。 但許屏半月前替君后來紫宸殿傳話時,見到了他。 那是個相貌很俊朗的男人。 金尊玉貴的小侯爺,驕傲肆意又不可一世,淪落為奴之后應是強烈不甘的,許屏猜想,他大概會和四年前的君后一樣,那時,趙三郎一身難以摧折的利刃,冷漠又凌厲地看著這深深宮墻。 但許屏看到的是,溫和、平靜、謙卑。 很奇怪。 許屏不知這是否是刻意裝的。 奴隸是沒什么特別的,王璟言好就好在,他并非天生奴性、怯懦卑微,卻又很懂如何伺候天子,他很聰明,且了解朝政,故而也知道何時讓自己消失,何時應該出現,何時在女帝因政務心情不順時討她開心。 一舉一動都太恰到好處了,以致于許屏都開始擔憂了。 王璟言何嘗不是另一個折翅的趙郎? 如今行宮之行,看似是陛下關心愛重君后,然而陛下和王璟言依然在紫宸殿朝夕相處,君后卻離了宮,更像是一種迂回的排擠。 許屏見慣先帝后宮互相斗爭的手段,不得不加以深想。 然而她每一次跟殿下提及,殿下都打斷她。 “她不會?!?/br>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 她不會,可她是帝王,帝王可以今日寵這個人,明日就寵幸另一個人,自古以來,幾乎所有皇帝都這樣。 如今霍將軍也不在。 倘若霍小將軍還在君后身邊,或許能幫上一些忙。 許屏憂慮地走著神。 第100章 眼前人2 “許屏,去倒杯水來?!?/br> “許屏!” 趙玉珩又喚了她一聲,嗓音微沉,方才在走神的許屏這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方才失態了,連忙俯首,“殿下有何吩咐?!?/br> 趙玉珩抬眼,冷淡地審視著她,尚未開口,身邊少女已經笑了起來,“沒關系,讓朕來?!?/br> 不等趙玉珩說話,她利落地起身,去一邊倒了杯水,又提著裙擺飛快地跑過來。 “給?!?/br> 她遞過去。 許屏愈發惶恐地跪下來,垂首道:“陛下,這是奴婢該做的事?!?/br> 趙玉珩沒想到她會親自如此,微微斂睫,看著眼前那只握杯的小手,神色倏然溫柔幾分,大掌一抬,抬起她的手肘。 “臣是讓許屏為陛下倒水?!彼鹦揲L的手指,微微按著眉心,無奈道:“不是讓陛下給臣倒水,陛下不必屈尊降貴?!?/br> 她一怔,隨后揚唇一笑,“什么叫屈尊降貴呀?夫妻之間互相照顧罷了,誠如夫君怕朕渴了,朕也怕夫君渴了?!?/br> 她第一次叫他“夫君”,雖是半開玩笑的口吻,也惹得他眸色驟起漣漪。 隨后她右手拿著杯盞,左手提著及地的裙擺,又重新挨著他跪坐下來,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三郎在這里還習慣嗎?” “還好?!?/br> 他垂睫望著靠著自己的少女,抬起手掌,輕輕扶著她柔軟的額發。 他們是臨湖而坐,是時清風乍起,徐徐掃動少女頰側的碎發,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感受著面頰上傳來的溫和而輕柔的力道。 她輕聲說:“來行宮服侍的人,除了鳳寧宮人,剩下的都是朕親自挑選的人,他們都對朕都很忠心,這里也沒有人能打擾你。如今你月份大了,留在宮中,朕怕有居心叵測之人下手?!?/br> “嗯?!?/br> “把守行宮的,是朕從神策軍調來的人馬,你大伯是神策軍大將軍,如此也好照應一二?!?/br> “臣明白?!?/br> “那你要是缺什么都要跟朕說哦?!彼鹗直?,摟著他的胳膊,臉頰蹭了蹭他的肩膀,又突然想起什么,仰頭道:“對了,朕還把霍元瑤也帶過來了!” 她想著,自己人留在身邊,肯定還是會比其他人都用些的,雖然她還沒有見過霍元瑤,但她大概問過秋月了。 秋月說:“臣去劉尚宮那問過了,這個霍元瑤……頗有些特別?!?/br> “哪里特別?”她好奇。 秋月便同她說了六尚局里發生的幾件事。 首先,是霍元瑤初被調去尚功局司計之時,因要時常在其他幾局之中走動,她倒也勤快,并涉獵頗多,對什么事都懂個一二,時常去幫助其他幾局的女官,人緣簡直好得不得了。 劉尚宮秉承帝命,對這一批新晉女官多加考察,因為皇帝的意思是,她們以后都未必會都留在六尚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或許陛下有別的用途。 所以一段時間后,劉尚宮突然發現,其他人倒是本本分分在做自己的事兒,偏就這個霍元瑤,簡直是走在路上碰到誰,都能熱情地打招呼,并且叫出對方的名字。 劉尚宮:“……” 劉尚宮沒見過這么自來熟且擅長交際的人。 宮中做事,就是要本分,越是如此招搖,越是容易招人眼紅,果然過不了多久,就有人發現霍元瑤在休息,故意去尚功那里告狀,說她偷懶。 然后霍元瑤就把自己干過的活一一羅列清楚,表示自己早就做完了,還反過來告對方一狀。 有人告發她私自賄賂他人,結果發現她只是在慷慨解囊幫人解決家中急事。 有人背后造她謠,她當場就去把那人打了一頓,事后自己跑去自首,領罰也十分干脆。 有人誣陷她偷東西,誰知她早有準備,不過是引蛇出洞。 劉尚宮:“……” 這丫頭著實是有些厲害。 口齒伶俐,做事利索,聰明又仗義,絕不忍下一口氣,這要是宮斗,都得是個佼佼者。 姜青姝聽說這些事,覺得頗有些有趣,問秋月:“那你,覺得她如何?” 秋月微笑道:“臣見過她一次,此女性子倒是……與霍小將軍截然不同,看不出是兄妹,但膽量驚人,口齒伶俐清晰,時常堵得人啞口無言,便是在臣面前,也并不會表現緊張?!?/br> “好?!?/br> 姜青姝就命秋月把她帶來了。 此刻,女帝說完,跪在地上的許屏便有些怔神,隨后女帝回頭對許屏道:“你出去轉告秋月,讓她把人帶進來?!?/br> “是?!?/br> 許屏忙不迭從地上爬起,欠了欠身,轉身出去。 片刻后,身穿淡緋內官服的秋月走在前頭,身后跟著青色女官服的少女,她雙手交握,背脊挺直,便是行走起來也頗有儀態。 “臣霍元瑤,叩見陛下,叩見君后?!?/br> 霍元瑤語氣不卑不亢,咬字清晰,緩步走上前來,端直跪下,雙手交疊于地面,俯身行大禮。 姜青姝靜靜等她行完禮,道:“免禮,抬起頭來?!?/br> 霍元瑤直起身子,仰起頭,目光始終卻低垂著望著地面,確保沒有失儀地直視君王。 很有分寸。 姜青姝微笑著,柔聲道:“不必拘謹,此時不在宮中,你是君后的表妹,便當作是自家人見一見?!?/br> “回陛下?!?/br> 霍元瑤嗓音清晰,聲調平穩,再次俯首道:“先國后家,臣既已入宮就職,便永為陛下之臣,正是因為臣身為君后表妹,更該時時自省,更不可借著此關系在禮節上怠慢。若臣今日如此做了,則旁人會以為陛下行事偏私、御下不嚴,這更是對陛下和君后的不敬?!?/br> 姜青姝:“……” 口齒是真的伶俐啊。 說起道理來,簡直是頭頭是道,頗有御史諫言的那個味,一下子就懟得她這個皇帝啞口無言了。 她扭頭看向趙玉珩,朝他做了個無奈的小表情,像是在撒嬌地說“怎么辦啊,朕說不過她了”。 趙玉珩眉梢染上幾分笑意,輕輕捏她的鼻尖。 瑤娘就是這個性子。 何止懟皇帝,便是霍凌從前在家中,也時時被這個meimei教訓。 隨后,趙玉珩回頭,看向地上跪著的霍元瑤。 他自入宮起,已有四年未曾見過她,看著眼前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頗有些感慨萬千,清淡道:“瑤娘,臣可諫君,但君令不可違,陛下讓你放松,你就放松些?!?/br> “是?!?/br> 霍元瑤抬起頭,目光澄亮,直直望向眼前的帝后。 她先是認真地看向許久沒有見的表兄,看到對方這副清雋絕塵、如鶴似松的模樣,與四年前相比,少一絲凌厲,卻多了許多沉穩與內斂,卻依然是她心中最干凈、聰慧、如君子一般的人物。 隨后,她看向君后身邊的陛下。 阿兄受了很多次傷,都是因為沒能保護好陛下,他那段時間瘋狂地練劍,也是為了陛下。 就連表兄,如今與陛下也傳了許多佳話出來?;粼幒芮宄硇值男宰?,他或許在四年前便有了作為丈夫對妻子的責任,有了作為君后對國家的責任,但也僅此而已。 表兄是個冷靜、理智、性情冷清的人,不會跨越那道紅線。 但現在,他已經跨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