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37節
“小郎君方才來廚房找吃的,看見這碗藥就問了問,一聽說是郎主要的,就索性幫忙端過去了,還說自己輕功送藥,跑得快……”那下人哆哆嗦嗦道:“小的以為小郎君送藥也沒什么,就讓他端走了……” 第88章 忍無可忍2 因前方戰事告急,除朝中軍機重臣以外,大多數朝臣是在天亮以后才陸續收到消息,早朝取消,也不失為留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 張府的書房之中,沉香透過菱格緩緩吐納,攀上華貴的官服袍角,金玉帶泛著淡淡冷光,與腰間懸掛的金銀魚袋相呼應。 風吹席幔,幾位朝臣端坐,身影綽綽。 氣氛嚴肅靜謐。 刑部尚書湯桓還在忙著抄王家的善后之事,今日未來,戶部尚書崔令之坐在案前,正埋頭翻閱案卷,低聲說:“行軍必要募集糧草,本朝千萬農戶,按每戶一百畝計、一畝產兩石計,行軍到漠北,按照沿途折沖府路程折算,糧草也頗為緊湊?!?/br> 尚書左丞尹獻之道:“這只是統計之中的一部分,大量土地隱于世豪手中,正好王家抄了,一些與王氏有千絲萬縷聯系的豪紳,當開倉貢獻糧草,方可自保?!?/br> 崔令之頷首:“確實如此,就是不知陛下那邊態度如何,要誰來押送軍糧?” 右武衛將軍葛明輝冷哼一聲,道:“陛下偏重,鐵定護著,我看啊,這種不討好的差事八成是得落到我們頭上?!?/br> 左衛大將軍聞瑞立即道:“小皇帝再偏重,下達政令也要過中書門下二省,不可不仰仗張相?!?/br> “照我看,如今王家倒了,謝氏如斷一臂,照陛下這個倚仗法,等君后生了皇嗣,這趙家只怕要成我們最大的威脅?!?/br> “說到這君后,這趙家三郎,就算是入了后宮,委實也不是個省油的燈?!?/br> “謝氏這段時間收斂不少,我看趁此機會,要以壓制趙家為重,至少這次戰事不能讓他們謀得先機?!?/br> “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庇腥肃托σ宦暎骸皠e到時候急著攬功,自己卻死在了戰場上,那曹裕狡詐多疑,也不是個好對付的?!?/br> 石青帳幔后,張瑾端坐飲茶,安靜聽著他們議論。 他面前的長案上,正擺放著一幅極為詳細的輿圖,標注了山川丘陵、河流峽谷、草原荒漠,并以朱筆標記在各地軍事重鎮,水陸行軍路線一目了然。 他垂睫注視,未發一言。 崔令之當先發現張相今日神色過于冷冽,悄悄示意一邊幾個吵吵嚷嚷的武將收斂些,片刻后小心翼翼道:“不知張大人如何打算?” 張瑾冷淡道:“押送糧草之事,派給趙氏?!?/br> 聞瑞道:“可萬一……” “九成敗?!?/br> 眾人一驚。 張瑾指腹摩挲著錦緞般光滑的輿圖,說:“后方必有暗箭,曹??此票恢苓厧字莨铝?,不過是展示給朝廷的幌子,否則絕非舉事良機?!?/br> 趙家人驍勇善戰,騎兵如神,擅長以少勝多,但越是如此,越容易被坑在地形不利之地,比如說必定途徑的流沙谷。 崔令之暗暗思忖:原以為張相近日對趙家不曾表露什么敵意,提防趙氏并不是當務之急,但看這情況,當真要先防備一二了。 眾官員約莫到戌時聊完散去,幾人離去前,還督勸張相昨夜辛勞,今日多加休息。待他們離去,少年就從瓦片上飛掠而下,猶如輕盈的梁上飛燕,落地無聲。 “阿兄!”少年穩穩地捧著碗:“你的藥!” 張瑾:“……” 張瑾怔了一下,盯著那碗藥,眸底剎那起火。 “誰讓你來的!” 他呵斥。 “我方才去廚房找吃的,看到這碗藥,廚子說是給你煎的,我就干脆幫他們送過來了?!?/br> 少年恍若未覺,以為阿兄擔心他撞見那些朝臣,又得意地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白的牙,端得沒心沒肺:“你放心吧!我方才蹲在屋頂上,他們都沒有看到我!” 他以為兄長是怕這個。 說著又把手里的藥碗往上抬了抬,“阿兄!喝藥!” “……” 張瑾眼皮狠狠一跳,胸腔恰似被一股氣堵住一般,漲得他酸疼憋屈,太陽xue突突地疼。 這一個個的。 全都來氣他。 張瑾冷冷抿緊了唇,看也未看那碗藥,從少年身邊徑直又入了書房。 “誒?!” 少年疑惑地一歪腦袋,回身看著兄長的背影,又緊跟著他進去。 “阿兄,你的傷寒還沒有好嗎?” “嗯?!?/br> “可是已經這么久了,你老是不好,是不是因為你老熬夜……” “……” “那你喝藥吧?!?/br> “你放下?!贝菇拚碜腊肝臅哪腥讼乱庾R攥皺了紙張,沒有回頭,“我稍后喝?!?/br> 少年“噢”了一聲,把手里的碗放下來,又留意到兄長手背上一閃而過的朱色墨跡,懷疑自己看錯了,湊過去仔細瞧,張瑾看到這顆毛茸茸的腦袋越湊越近,要拽著他的袖子往上卷,面無表情地把他的腦袋推開,“你干什么?!?/br> 張瑜卻順勢抓到兄長的手,看到他掌心結痂的傷,“兄長怎么受傷了?” 這是他那日為了保持清醒,強行抓碎片劃出的傷。 雖然并沒有起效。 張瑾被他這樣一抓,好似被灼痛似的,猛地抽回手,甩袖冷聲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br> “我們是親兄弟,你總是管我,我又怎么管不得你?!睆堣ふZ氣很鎮定,也很執著,澄澈的烏眸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 張瑾攥著紙張的右手再一次捏緊。 一剎那,他都要因為這句話而失了鎮定。 其實以他的聰慧,不難猜出張瑜問的到底是什么,他并非指男女之愛,可能只是想過問是不是有刺客,是不是受傷了瞞著他。 但,心里有鬼,所見一切即是魑魅魍魎,往往將自己魘住了。 不能失控。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趙玉珩、謝安韞那樣的人,聰明一世,卻與女帝牽扯不清,張瑾強行將自己與他們剝離開來,冷眼看著他們針對自己,只覺得可笑。 他不會為一個女人神魂顛倒,哪怕他們都會,他也不會。 他閉目,深吸一口濁氣,語氣稍稍平緩,“沒事,勿要多想,只是事情太多,有些煩擾,等忙過這段時間便好了?!?/br> 張瑜說:“那你喝藥吧?!?/br> 不然他不放心。 張瑾轉過身來,看著那碗已經涼透的避子湯,心頭頓時感到深深的疲憊和無力。 甚至有些想笑。 什么叫作繭自縛,什么叫欲蓋彌彰,自己辛辛苦苦地繞了一圈,反而把自己折騰得精疲力盡、狼狽可笑。 他端起那碗藥,在弟弟面前,一飲而盡。 冰涼又苦澀的藥汁滾入喉嚨,卻像吞鐵酷刑,從胃里泛出來苦澀的滋味,嗆得他微微咳嗽了一聲,啞聲道:“好了,你出去吧?!?/br> 張瑜擔心地看著兄長,又倒了一杯清水來,放在他跟前,讓他可以漱口潤嗓。 隨后,他轉身出去。 悄悄關好了門。 —— 后來幾日,張瑜一直在主動過問兄長的“病”。 張瑾便又可笑地讓人一日三餐地煮風寒藥,只是最后,藥汁都用來澆了花盆,明明滿園花草長勢喜人,但張瑾書房窗前唯一的生機,已經就此快凋謝下去。 夏季燥熱沉悶,其間女帝似乎是想安撫張瑾,屢屢派人送一些解暑的膳食來。 張瑜見了,還對周管家說:“這個皇帝好煩,天天送些涼性的食物來,對阿兄的風寒也沒好處?!?/br> 周管家:“……” 你要是知道那是你的心肝寶貝送的,看你還會不會這么說。 那小子懷里還揣著那把寶貝佩劍,晚上睡覺也要抱著,每天看著一把劍一只發釵,都可以傻笑一整天。 少年嫌棄了一番皇帝送來的膳食之后,就悠悠地走了。 又去練他的劍了。 不像張瑾那般死氣沉沉,張瑜每天都很開心。 因為他可以給七娘寫信。 寫信這事,是上次七娘來的時候商量好的,兄長也答應了的。 張瑜每天都會寫,再托兄長轉交給七娘,這小子是個話癆,信上從自己研究新劍招的心得,再到昨天看到兩只狗打架,芝麻大小的小事都要說清楚,再在結尾笨拙地表達對七娘的思念。 比如說“七娘,你什么時候來找我玩兒???”“七娘,我發現城外有個地方適合騎馬,我帶你去?!薄扒那母嬖V你,云水樓又有新菜了,味道有點酸,但很下酒?!薄拔易蛱煸谠鹤永镔I了一壇酒,哪天我們一起挖出來吧?!?/br> 起初,張瑾是扣押了信件的。 但他大概是偷看過弟弟的信了,發現寫的都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后來就干脆全扔給姜青姝了。 隨便看吧。 姜青姝:“……” 最近批奏折批得快走火入魔的女皇陛下,陡然一打開那信,還有點兒發懵。 這些信件夾在一堆奏折里,仿若一股清流,上一刻她還在看朝臣在奏疏里互相彈劾,下一刻就看到阿奚跟她說,京城哪家的魚做得最好吃。 他還信中說:“七娘你是不知道,最近我阿兄得了風寒,這就算了,他還不喜歡喝藥。你說兄長他都這么大的人,悄悄倒藥還不承認,我其實都看見了,但是我不說,免得他惱羞成怒。我決定了,這段時間我什么都不干了,先好好監督他喝藥,等我阿兄病好了,七娘就來找我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