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34節
張瑾正遇到一處,正要與女帝交流,抬眸之時,卻看到女帝伏在案上的身影。 她的臉枕靠在臂彎里,奏折被壓在龍袍下,御案之上的九龍燈盞徐徐燃燒,將少女的睫毛無聲無息地拉長,猶如蝴蝶扇落的薄翅。 她睡得正香。 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樣子,竟也有幾分阿奚睡覺的憨意。 他微微一頓,看著她,頓時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面色如常,繼續斂睫運筆。 又過了三刻。 案上的燭火猝然滅了一盞。 張瑾擱筆抬眼,本欲喚宮人添燭,但想起女帝還睡著,索性親自起身更換。 只是起身添燭之時,不經意一抬眼,就看到她香呼呼的睡顏,以及一片狼藉的桌面。 她的睡相簡直不能再放肆,更換睡姿時,還無意間將硯臺和奏折掃下了御案,此刻凌亂到了極點。 張瑾:“……” 有潔癖的人看不得這些。 張瑾沉默片刻,起身走到龍椅邊,彎腰幫她撿起來,一一折好放在一側。 還有一封奏疏,被她壓在身下。 張瑾本想試試能不能抽出來,卻發現這小皇帝睡得太香了,胳膊下壓著朱筆,他摸到一手的朱墨。 張瑾:“……” 張瑾神色驟寒。 他垂睫看著手背上一大片紅,好似淌開殷紅的血,竟與那夜的記憶再次重合,動作猛地一滯。 他抿緊唇,面上神色劇烈波動了一下,極快斂去,再次變得面無表情,直接掏出帕子來擦干凈。 偏偏就在此時。 輪值的向昌推門進殿,稟報道:“陛下,君后求見?!?/br> 姜青姝睡得雖沉,但心中惦記著事,一聽到聲響,幾乎條件反射般地驚醒。 “什么?!” 她整個人騰地坐直了,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向昌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順著他的目光偏過頭,就看到張瑾站在自己旁邊。 離得很近。 姜青姝:“?” 第86章 忍9 因為才睡醒,姜青姝還有點迷茫。 少女眸光迷蒙,仰頭望著張瑾,定定地和他對視,暫時沒動。 什么情況啊…… 張瑾怎么站在她旁邊?她坐在龍椅上欸,身為臣子離皇帝這個距離……是不是有點過于近了???這合規矩嗎?? 隨后她目光下移,看到張瑾滿手的鮮紅。 有點驚悚。 姜青姝:“???” 張瑾:“……” 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站在下方的向昌背脊緊繃、神色有異,似乎也在暗中分析張相手上的是什么,他甚至還注意到陛下脖子上也殘留著殷紅的痕跡,一剎那腦子里甚至浮現出無數可怕的情況。 譬如,張相想趁陛下睡覺掐死她。 或者是張相隨身攜帶了刀刃,這滿手的血…… 他們都在腦補些什么,張瑾自然猜到了。 此情此景,也確實容易令人誤會,若千牛衛不受他把持,此刻又不是深夜,單單他離天子這么近,就足以被禁軍當場擊殺。 張瑾右手一落,廣袖立刻掩住滿手的紅墨,他神色鎮定,微微低眼,和眼前的天子對視著,平靜一指她面前的朱筆,“臣在幫陛下整理桌案?!?/br> 她這才扭頭看到面前的一片狼藉,一封奏疏已經被她壓得皺巴巴了,她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干咳一聲,瞧了一眼奏疏落款。 哦。 是裴朔寫的奏疏。 沒事,自己人,她如常地把奏疏撥到一邊,說:“朕方才太困了,小憩了一會,張卿莫要見怪?!?/br> 張瑾后退幾步,與她拉開距離,平淡答:“無妨?!?/br> 她抬了一下手,無意撩了一下半散的發,露出頸子上被朱筆壓出的一抹殷紅,紅色醒目,又瞬間令張瑾猛然一滯,想起那晚她脖頸上血淋淋的掐痕。 他不動聲色,微微垂睫,將原本捏于指尖、準備用來給自己擦拭手背的帕子拿出來,淡淡道:“陛下擦一下?!?/br> 她疑惑地看向他,“擦什么?” 張瑾抿唇不語。 立在一邊的向昌反應機敏,立刻上前接過帕子,又拿了小銅鏡過來,讓陛下看清脖子上的痕跡。 她瞧了一眼,這才了然,不緊不慢地沾了一點茶水,將頸間的朱跡擦拭干凈,一邊擦一邊問:“你方才說誰來了?” 向昌忙答:“是君后?!?/br> “什么時辰了?” “剛過卯時?!?/br> “唔……這個時辰,快上朝了?!?/br> 她偏頭看了一眼窗外,依然一片漆黑,排列的宮燈垂落一片朦朧暗影,更深寒氣四溢,不由得嘆道:“這個時辰……也是難為他了,快讓他進來吧?!?/br> 向昌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張瑾抬手道:“臣還未更換朝服,先行告退?!?/br> 姜青姝:“好?!?/br> 張瑾轉身,朝外走去。 他自然也碰到了正要進來的趙玉珩。 其實紫宸殿有小側門,他們完全可以互相避開,但是一個是朝廷重臣,一個是一國君后,換誰走側門都不太對。 于是就這么打了個照面。 趙玉珩內著寬松的月白袍,外披鶴羽大氅,袖面以金線織就莊重尊貴的繡紋,他身形挺拔頎長,背后是清冷夜色,暖黃宮燈映著俊美的側顏,猶如日照雪山,剔透無暇。 張瑾從殿中緩步而出,對他抬手見禮,“君后?!?/br> 趙玉珩攏著大氅,冷淡站著,并未像往日一樣回禮。 張瑾并未正眼直視他,姑且見完君臣之禮之后,就冷漠拂袖,從他身側不疾不徐而過,衣袖帶起一陣冰冷的風。 趙玉珩在他走了幾步之時,突然道:“張相留步?!?/br> “何事?!?/br> “上次張相宿夜護駕,cao心勞累,我還未向張相道賀?!?/br> “為君盡忠,何談言謝?!睆堣涞溃骸俺瘯诩?,臣要先去更換朝服,前朝后宮有別,恕臣失陪?!?/br> 他還待往前,趙玉珩未動,身后的許屏卻微微側身,擋住張瑾的路。 張瑾神色驟冷。 “放肆?!?/br> 站在殿外的向昌看著這架勢,一時腦袋發懵,緊張起來。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另一邊按劍巡邏的右千牛衛大將軍梁亳已經聽到動靜,往這邊看過來。 此刻,薛將軍下值不久,是梁亳當值。 梁亳是先帝親自提拔的人,對先帝自然是十二分的忠誠,但對新帝不曾表態,現在雖與如日中天的張黨關系日漸密切,但比起站隊明顯的薛兆,此人性格較為中庸,誰也不愿意得罪,平時做事也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 此人明顯看到了君后和張相,踟躕片刻,選擇遠遠觀察,暫時不動。 向昌區區內官,看到梁亳都如此,自然也不敢上前。 那邊。 許屏還擋著張瑾。 許屏雖為鳳寧宮宮令,但一向只在內宮做事,最多與內侍省和六尚局打交道,第一次直面眼前這位冷峻的一國宰相。 一時雙手發顫、內心發怵。 但她咬牙強裝鎮定,及時被呵斥,也絲毫不退。 趙玉珩緩聲道:“中書內省離此處不遠,時辰上來得及,張相何必心急?!?/br> 他不緊不慢地轉身,再次走到張瑾面前。 殿外宮燈閃爍,龍紋金璧泛著幽光,無端壓抑。 趙玉珩年歲并不大。 只是沉穩的氣質,總會令人忽視他的年輕,十七歲便被世人說成是相才的少年,若非仕途斷送,如今至少也該位列朝班、為朝中肱骨。 現在,二十出頭的趙玉珩面對著張瑾,雖少一絲凌厲的壓迫感,卻并不顯得退縮。 “我身為一國君后,與陛下夫妻同體,陛下所念,即為我心中所念,陛下所憂,便是我心中之憂,故而為那日之事答謝張相?!?/br> 趙玉珩雙瞳冷清,平靜地說著,話鋒直轉急下:“但,謝過之后,身為中宮,亦要行使相關職責?!?/br> “君后所言,臣不明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