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22節
少年在屋頂上借著月光,雕得認真;而張瑾從書房回到臥室,看到阿奚送來的那碗安神湯,沉默了很久。 安神湯下面還塞著字條,丫鬟送來時特意塞的,卻是阿奚的字跡——“不許熬夜?!?/br> 張瑾神色稍霽,淡淡笑了一聲。 他按了按發疼的額角,卻沒有碰那碗藥,以免里面有什么不知道的食材,與避孕藥藥性相克,只是脫去外衫躺在了軟榻上,在黑暗中微微閉目。 阿奚到底還是孩子氣,只知道對在乎的人好,也從來不記仇,心里也不會藏事。其實他已經快弱冠了,張瑾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很有城府了,別人都怕極了他,背后罵他是皇帝的爪牙。 不,再追溯遠一點,張瑾十五歲遇到先帝時,就已經是個很殘忍的人了。 當時掖廷的管事誣陷他偷東西,他站在雪地里,即使快被活活打死,也咬緊牙關,不肯認罪。 奴隸就是低賤,就算被打死也沒什么可惜。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所以在快被打死時,瘦弱的少年猛地爆發力氣,一口咬住了管事的手,死都不肯松口。 所有人都過來按住他,而他發狠地咬著,咬得傷口深可見骨,硬生生地咬斷了對方的食指,駭得周圍的人都不敢上前。 隨后一雙繡著龍紋的赤靴出現在眼前。 先帝看著那赤腳站在雪地里,滿臉血、眼神陰狠的單薄少年,問他:“你就是張瑾?” 少年不答話。 先帝又看向地上斷掉的半截手指,說:“你咬掉他半根手指,他依然能輕易殺死你?!?/br> 少年冷冷望著先帝,往后退了一步,“奴下次會咬他的脖子?!?/br> 如此說著,少年的眼神卻猶如要吃人的狼崽子,好像就算是女帝,他也會狠狠地咬她一口。 當年那一幕,張瑾后來做夢時總會夢到,夢里先帝冷冷地俯視著他。 但這一夜,他卻夢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長得有幾分像先帝,還小的時候就能看出長大以后的樣子,張瑾從十幾歲的時候就總是在想:剛硬冰冷如刀鋒的女帝,為什么會生出個這么沒用、這么嬌氣的小東西? 他二十多歲,小東西稍微大了點,看著依然很沒威脅。 后來她登基了。 看起來還是很沒用,連處置個犯錯的宮人都不敢下殺手。 上朝時都不吭聲,只會悄悄瞄他。 張瑾:“……” 張瑾原本準備了很多對付新帝的手段,后來發現只要讓薛兆把她盯著就行了,偶爾能感覺到她變得活潑頑皮了點兒,比如說大鬧尋芳樓,把謝安韞誘到龍床上。 薛兆告狀的次數也明顯上漲了。 這小皇帝已經在謀算著親政了,但是她用的辦法一次比一次古怪,張瑾原以為她折騰不到哪去,完全沒想到她這么荒唐。 荒唐。 荒唐得他想掐死她。 若是政治敵手,再強大也無法令他憤怒失態,偏偏她就能恰到好處地往他的心窩子上扎刀。 屋內寂靜,燈影將熄。 張瑾閉目養神,漸漸睡了過去,夢里卻還在反復回閃那一夜的荒唐,她被他抓著手腕按在地上,他的手掌碰過的地方都是血。 “你把朕從椅子上拖到地上時,就像一只發情的公狗?!?/br> 帶著嘲諷的聲音猛地將他拉醒過來。 張瑾睜開眼睛。 他霍然坐起身,黑夜中冷的雙眸帶著惱羞成怒的冷,太陽xue脹痛,清醒得完全無法入眠。 最終,他在黑暗中摸索到書桌前,把那碗阿奚給他的、已經涼透的安神湯一飲而盡。 …… 【張瑾愛情—20】 姜青姝:“……” 又來了。 姜青姝已經是第無數次看到張瑾的數值波動,幾天了,還沒消停。 他漲漲跌跌,起伏不定。 時而猛漲五十,時而猛跌六十。 精神狀態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不就是破個處(偽)嗎,這人的貞潔觀這么強的嗎?就當是打了個炮,沒必要時時刻刻都在對她愛恨交織吧? 【尚書左仆射張瑾深夜夢到女帝,猛然驚醒,無法入眠,喝下了弟弟張瑜送的安神湯?!?/br> 做夢都是她。 好像她是穿上褲子就翻臉的渣男一樣。 此外,姜青姝還通過實時,看到他回家去喝避孕藥了,當時她正在陪君后用膳,看見那條實時時險些噎著。 怎么說呢。 有點解氣。 讓他狂,他也有今天。 但,避孕藥也不是百分百就能解決的,比如君后肯定也喝過,但他還是中獎了,姜青姝估摸著,張瑾還是會一直憂心這件事。 第78章 忍1 姜青姝刷完了張瑾的動態,又去觀察別人。 因王家已經走到了末路,最近整個朝廷內外都很熱鬧,這千絲萬縷的利益糾纏啊,有的已經經營了數十年之久,一旦崩塌,就需要有數不清的善后。 一旦引火上身,就是萬劫不復。 自作聰明的,自以為找個靠山、或是滅口知情人,就能保全自己;再聰明一點兒的,主動寫折子認罪,態度誠懇點,愿意檢舉旁人將功折罪,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但,王鈞失蹤了。 王鈞其實才算是駙馬案定案的關鍵證人,不過既然人已經絞死了,這個關鍵證人不要也罷。 “必要時刻,必要手段,若事事追求流程正義,則會便宜了那些企圖鉆流程漏洞的人?!彼铝罱g殺王錚之時,對秋月是這樣說的。 秋月對王錚的印象不深刻,她只想起婚宴上那個站在嘉樂公主身邊的駙馬,看著還算一表人才。 前幾天還活生生的人,賜死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姜青姝讓秋月安排駙馬的后事,繼續軟禁嘉樂,且將嘉樂的兩個孩子接到宮中來,讓他們陪伴母親,權當安慰。至于嘉樂得知駙馬死訊會如何痛苦悲傷,姜青姝并沒有別的表示,只下令收繳一切利器,不許嘉樂自戕。 此外,姜青姝其實知道王鈞去了哪。 ——在謝安韞手里。 她也不指望能把王鈞要回來了,因為謝安韞好像被惹急了,全尸都沒打算給她留。 【兵部尚書謝安韞和左監門衛大將軍姚啟發生沖突,謝安韞被強行攔下,在宮門口站了一夜?!?/br> 【兵部尚書謝安韞得知當晚見女帝的人居然張瑾,驚怒交加,難以置信?!?/br> 【兵部尚書謝安韞一想到女帝和張瑾的事,嫉妒和憤怒在心里燃燒,于是親自折磨王鈞,命人剜了他的眼睛,剁了一雙手?!?/br> 謝安韞這廝是真狠。 所有人都披著道貌岸然的面具,只有他刀刀見血,從不手軟。 【謝安韞把王鈞喂了野狗,站在高處一邊擦拭手上的血,一邊冷眼看著對方斷氣,面無表情轉身上朝】 早朝時分,天色陰沉晦暗。 兩側禁衛持刀而立,一排排宮燈懸于玉階之上的殿檐下,映出金漆雕龍玉柱,肅穆威嚴。 文武官員皆立于宣政殿外候朝,等候內官傳喚,依次踏入閣門。 近日朝中人心惶惶,除了那些不站隊、職位清閑、平時撈不到什么好處的官員以外,幾乎人人自危,每日都有被停職押入刑部待審的官員,動靜之大,便是先帝之時也少見。 趁著早朝還沒開始,百官便忍不住湊在一起竊竊私語,有人捶胸嘆息,有人不動聲色,還有人暗中觀察著張相等人的神色。 張瑾手持玉笏,垂袖而立,十二銙環于腰間,淡紫官服上仙鶴繡紋栩栩如生,襯出挺拔如松、冷峻孤傲的身形。 便是往常,張相性情傲慢,也不愛與人閑聊。 更無人敢上前與之攀談。 而這幾日,他神色冰冷,在朝中手段狠戾,每次早朝都會拿人開刀,令人無端生懼,于是更無人敢上前觸這個霉頭了。 張瑾正在思索那避孕藥的事。 突然一道冰涼低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夾雜著幾絲嘲諷。 “張大人這幾日應該很愉快吧?!?/br> 張瑾轉身。 男人負手走過來,狹長的鳳目微微瞇著,薄唇輕挑,笑容中卻滿是冰冷嘲意。 是謝安韞。 謝安韞剛剛殺了個人,又看到張瑾,一時心頭火起,禁不住出聲嘲弄。 張瑾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欲與此人多說廢話,又冷淡欲轉身,就聽到謝安韞緊接著壓低聲音,冷笑著說了句:“世人皆說張相寡情禁欲,如今看來,也只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br> 張瑾一頓。 他眉頭緊緊皺起,眸色驟冷,平聲道:“謝尚書,慎言?!?/br> “你我都心知肚明,裝什么裝?” 謝安韞又湊近一步,迎著對方冰冷審視的目光,笑了笑,笑容里卻帶著一絲不甘的狠意,咬牙切齒道:“張大人藏得可真深,平時可是半點都看不出來,現在趁虛而入得逞了,應該很得意吧?” 張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