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73節
裴朔直言不諱。 與女帝分別之后,他便一直在回憶前世種種,很快就想起來,在徹底淪為謝安韞的禁臠之前,女帝重病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不曾告知女帝自己是重生的,他只是第一時間提醒她。 他也相信,這一世的女帝,有能力自己解決。 姜青姝閉著眼睛,抬抬手,命太府寺卿退下,隨后她掩袖低咳著,喘息愈烈,眸底逐漸蒙上一層顫巍巍的水光。 沈雎站在一側,見女帝咳嗽劇烈,正在思索要不要把握這個時機,忽然看見侍從快步入內。 “陛下?!?/br> 那侍從說:“君后來了,在外面求見陛下?!?/br> 第47章 春日游3 君后。 聽到這兩個字,沈雎怔了一下。 君后怎么會來看女帝? 他記得原劇情中,自君后有孕,他和女帝的關系就降至冰點,就算偶爾會裝出帝后相和的模樣,那也是女帝主動靠近,而且深層目的,只是為了殺死君后腹中的孩子。 君后從來沒有主動過。 整段劇情,從始至終,他冷淡如初,冷眼看她示好,猶如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洞悉一切,既不戳穿,也不曾入戲,對她態度溫和的唯一理由,無非是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他已有責任,無可更改。 所以,最后,他會盡丈夫的義務,為女帝收殮。 僅此而已。 可是今日,君后來了。 沈雎很是驚訝,他下意識去看女帝的反應,看見那原本咳得撕心裂肺的少女陡然頓住,她微微抬頭,冷靜的眸底竟多出一絲慌亂。 然后她壓低聲音,“請君后進來吧?!?/br> ——這個反應,才是正常的。 原劇情里,女帝一直都很怕君后,不管有孕與否,君后態度如何,女帝都時時刻刻擔驚受怕,怕極了這個背景強大的君后會下手謀害她。 沈雎心里突然有點得意,心道,他猜的果然沒錯,上次女帝和君后在御花園中濃情蜜意,都是演的。他甚至還跟謝尚書說了,誰知謝尚書對他信任不足,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這次被他看出來了吧。 正想著。 殿門開闔,一陣細冷的風吹動燭臺上九盞燈燭同時晃動。 寬大柔軟的天青色袍角徐徐掠進殿中,蕩起一陣冷冽的竹香,頎長人影逆著光,因走得太快,袖袍刮起一陣冷冽的風。 她仰起頭。 “君后……” “衣服?!?/br> 趙玉珩淡淡看著她,嗓音微沉。 她一時居然被他的目光唬得定住,他的話卻是對著一側的宮人說的,那宮人猶豫片刻,將厚重柔軟的狐裘抱了過來。 “殿下?!睂m人低聲喚。 趙玉珩接過狐裘,親自抖開,走到她面前,將她整個人裹好。 姜青姝仰頭望著他,觸及他冷冽又深黑的眉眼,察覺到他有些壓抑的慍怒。 他冰涼的手指勾著她頸邊的系帶,慢慢收緊。 一邊打結,一邊冷聲說:“臣跟陛下說過多少次,要照顧好自己,陛下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又怎么顧得好這江山?” 這話說得有點重了。 姜青姝注視著趙玉珩的眼睛,身子往后微傾,似是想躲開他這鋒利聲色,男人的指骨卻緊扣著她的衣領系帶,仿佛將她的后頸扼住,讓她無法亂動。 趙玉珩冷冷說:“秦太醫,進來?!?/br> 她一怔,看到太醫令秦施垂著頭抹著汗,快步進來。 “臣拜見陛下?!?/br> 秦施躬身行了一禮,上前給女帝診脈,趙玉珩改為半抱著她,不許她亂動,按著她的左臂,讓秦施仔細檢查。 姜青姝在他懷里動了動。 “陛下?!壁w玉珩在她耳側壓低聲音:“都這樣了,你還想病得更重么?” 姜青姝不動了。 她心里無奈地嘆氣:這叫什么事兒啊,早知道君后會直接闖紫宸殿,她就提前派人給他打聲招呼的。 她整個人都被趙玉珩鉗制在懷里,偏頭將臉埋在他胸口,另一只手勉強能活動的手鉆進他的袖擺里,撓了撓他的手臂。 趙玉珩坐姿端直,死死按著她的手臂,神色隱在暗光處,冰冷剔透,毫無反應。 她又用力撓了一下。 他垂睫看她,看到懷里的少女仰頭,蒼白小臉俱是病態,那雙水光潺潺的眸子卻殷切極了,滿含著暗示。 怕他看不懂,還朝他眨眼睛。 趙玉珩“呵”了聲。 他知道她是何意。 女帝生病,一連多日避開他,一方面是讓故意其他人覺得女帝在提防懷疑他,一方面也是真的在提防他。 如果她已經提防他的情況下還越病越重,那就可以側面說明與他無關,為他洗清嫌疑。 這一點目的已經達成了。 接下來是第二點。 ——不管是不是有人下毒,是不是他下的毒,她都會一直表現得防備極了他,最懷疑他,那么真正在背后動作之人,就會放松戒備,露出馬腳。 很巧妙的計策。 但趙玉珩完全不贊同,哪有皇帝次次以身涉險的? 他身為飽受病痛折磨之人,最能明白這其間的痛苦,他日日妄想擺脫這樣的苦痛,她卻如此作踐自己的身子。 他如何不惱?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他偏過頭,雙目緊緊一閉,被她再次一撓胳膊,已經感受到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他聲色俱冷,不為所動。 她又用力撓了一下,已有幾分奮力掙扎的意味,只是那一撓力道未收,尖尖的指甲劃得深了些,已隱隱有些發腫。她暗暗一驚,又連忙給他揉揉。 這一揉。 心坎也揉軟幾分。 一點點揉,冷硬的心臟便一點點放軟,最后蔓延上了寒冽的眉心,漸漸撫平怒色。 罷了。 趙玉珩復又睜眼,看向一側站立的沈雎,“陛下今日召你?” 沈雎一怔,抬手對上那雙清澈卻不掩不疏離的眼睛,下意識垂首,“……是?!?/br> “陛下召你為何?” “臣……臣還不知……臣剛入殿不久……” “不說?” 這已經有些管得太多了,天子的事,哪里該他一個人后宮中人來管?趙玉珩似乎根本不信這個沈雎來了什么都沒做,又冷聲說:“近日陛下略感風寒,需要靜養,區區翰林,不必來打擾陛下清凈?!?/br> 說著,他一揮手,兩側宮人竟是要把他沈雎逐出去。 沈雎暗驚,看向被君后鉗制的小皇帝,就聽見她咬唇說:“不行,朕就是要召他……你放開朕?!?/br> 秦太醫把好脈,后退一步,示意宮人端上藥來,她掙扎得更加厲害。 “放開!” 趙玉珩撫了撫她的額角,眼底壓下疼惜之色,繼續裝出一副強硬的樣子,“陛下不可胡鬧?!?/br> 她猛地揮開他的手,他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一側,示意宮人端藥過來。 帝后兩人,氣氛越發僵滯。 沈雎僵在那,心里已經看出女帝對君后的不信任了,君后雖然舉動過于強勢,看起來卻好像的確是想為女帝診脈,不過在陛下眼中,卻以為是在害她。 也是。 小皇帝不信任君后,畢竟她若死了,君后是最大的得利者。 所以她一定以為他在害她。 那碗藥是事先準備好的,秦太醫診脈確認之后,就直接讓人喂給女帝,她埋頭在趙玉珩懷里嗆得直咳嗽,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 趙玉珩抱緊懷里的人,冷聲說:“帶出去?!?/br> 沈雎被宮人請了出去。 離開紫宸殿,他還有些驚色未定,回頭看著緊閉的殿門、殿外立著數個宮人、肅穆把守的千牛衛,為方才看到的種種感覺驚訝。 他又稍微一聯想,等天色稍晚,就出宮又拜訪了一番謝尚書,將自己看到的悉數告知。 謝府暖閣內,謝安韞聽他細細述說,笑意微冷,“是么?!?/br> 沈雎說:“那看起來真不像裝的,陛下只怕是認為君后在害她,當時被強行喂藥時,神色很是抗拒?!?/br> 謝安韞聞言笑了一聲,伸手撥弄眼前正燃著的沉香,厚重醇實的香味吸入肺腑,像吸食致命毒藥一樣,令人神智迷離。 沈雎望著他手中擺弄香鏟,腦海中下意識閃回紫宸殿中的紫金貔貅小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