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怪不得——”葉柒“窮兇極惡”地揪著男人衣領,還用力扥了扥,仰起頭看向頭頂黑壓壓的石壁呢喃,“我就說這里不可能什么也沒有,原來一起兒就算計著了?!?/br> 棲梧此時向前趨了兩步,也急切問詢:“那方才呢,你在外面又聽到了什么?” 洛宸眸色一沉,冷冽地掃向眾人,低聲道:“死亡!” “……” “……死亡?”饒是陸晴萱平日里乖覺,此刻也被洛宸這句話說蒙三分。 “死亡”自然不會被聽到,但象征死亡的聲音卻可以。 她十分敏銳地回想起男人方才那番驚駭詭異的舉止,頓覺耳朵眼兒里嗡嗡作響,到發梢都有涼氣亂竄起來。 洛宸早已斂了笑意,嚴肅清俊的面容掛上了三九天的寒霜。她意有所示地朝蓬鶚看了一眼,蓬鶚立時會意,從包袱中摸出一條繩索,將葉柒手里揪著的男人捆了個結實。 “此地不可再逗留。來路既已成了死路,唯有前行,別無他計?!甭邋飞ひ衾溆?,吩咐眾人,“必須馬上離開?!?/br> “是!” 言罷,眾人各自做最后準備。洛宸收回目光,發現陸晴萱正憂心忡忡地凝視著自己。但不過須臾,她就又垂下頭,在胸前把手指絞了兩絞,眉眼處斂著隱憂和煩愁。 十載光陰,洛宸閱人無數,早已練就洞察秋毫的功夫,何況她恨不能對陸晴萱傾注上全部愛意,又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 于是,她讓其他人先行,自己牽著陸晴萱的手,將她引到方才站過的地方。 陸晴萱面色微疑,卻沒來得及問,耳邊便頓時有聲音炸響,一如瞬移到了另一個世界。不過才聽了兩聲,她便覺悚然難耐起來。 那聲音嘈雜、混亂,仿若萬千鬼魅在耳邊尖嘯著,進行一場殘忍的屠殺,駭得她頭皮直發麻。她忙向后退了幾步,將這令她極度不適的聲音甩在外面,不想手已不自知地發起抖來。 “這些人……為何叫……叫得這么慘?長廊里……發生了什么?”陸晴萱忽地連話也說不利索,凝視洛宸的眼神竟比方才還要驚悸不安。 洛宸卻淺笑著湊近她些許,諱莫如深地問她:“所以,不再欣賞一會兒了?” “……”陸晴萱怔了怔,抬手便往洛宸腰上掐去,“你又取笑我!” 還欣賞,欣賞個大頭鬼! 洛宸的唇角越發上揚,亦不躲,極為順從地接下她這一招,片刻工夫卻也順勢將人兜在懷里。她薄唇微啟,附在陸晴萱耳邊吐氣如蘭:“怎敢?實是冤枉?!?/br> 陸晴萱:“……” 長廊一戰,恐是絳鋒閣立閣以來打得最憋屈窩火的一次。一副骨架,竟讓他們俯仰間折去半數人馬,多少人死了連個完整的尸身都留不下。 梟憂心之余又不免忌恨,怎的洛宸的運氣總也這么好,偏生撞鬼這種事都讓自己碰上卻撞不到她身上去。倘若估計不錯,此刻她合該知曉被人尾隨,早一邊做著準備,一邊逃之夭夭了。 “看著點!瞎了不成?” 她兀自想得咬牙切齒,不覺中一根藤條游龍一般放倒了擋在她身前之人,迎面橫掃而來。游夜忙運功擋掉藤條的攻擊,將她推后幾尺。 梟的鼻子,當即捕捉到一絲血的腥甜從游夜身上彌散開來。 好在,骨笛終于回到了游夜手里,悠幽笛聲里,那些混亂中被推倒在地的蠱還尸,再度擁有了“生命”。 但凡思維縝密、頭腦清醒的,通常不會輕易故伎重施。這骨架竟也如此。 它仿佛清楚地知道,想從游夜手中再將骨笛搶出來已非易事,索性也不去做這種無意義的努力,而是果斷調轉矛頭,直奔游夜這個人而去。 如同獵人向獵物放出的獵犬,又如兩軍對陣中擒王的射手。是心無旁騖的有的放矢,直插為首敵將心臟的長劍。單憑游夜的身手,怎能輕易躲過? 只見一陣腥風,閃電般朝游夜迎頭擊來。 縱然平日里并不待見游夜,梟還是緊張得喊出了聲。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游夜出事什么也不做,必須想辦法救下他。結果身后猛不丁被兩根細長的藤索捆住了左右肩臂。 那藤索力大無比,梟掙了兩掙,藤索并沒有放松,她又想到用縮骨功脫身??蛇@畢竟不是人的手,無論她如何擠壓自身骨骼,藤索只隨著她越捆越緊,絲毫空隙也不予她。 “游夜!”她心焦難耐,哪怕所擔憂的,是游夜的死活對任務的影響更多一些。 只聽一聲悶響,游夜已然是被骨架擊中,他身體失控地飛到半空,又似一顆流星般跌落下來。 “別愣……愣著,快……跑……”游夜躺在地上,嘴角掛著殷紅血漬,顯然這一跌跌傷了內里。 梟的心驀地被針刺似的疼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往日冷漠,只是語氣柔緩了不少。 “你怎么樣,想活下去就要站起來,聽到沒有?!”她對游夜喊道,像鼓勵,又像懇求。 游夜凄然一笑,余光看那骨架打退兩個蠱還尸,正一步步向自己逼來。他不敢怠惰,掙扎欲起,但那一下摔得太重,并沒有成功。對死亡的恐懼終于漫上了他的心頭。 那骨架似是也知道游夜無處可逃了,動作不再似先前那般兇戾和逼威,反而慢了下來,籠了幾層戲耍的意味在其中。 忽然,也不知怎的,骨架走著走著竟一下子跪倒下來,膝蓋窩處似被人狠狠踢了一腳。不待它站起來,關節處又驀地憑空錯了位,最后竟然徹底分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