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怎么了?”洛宸也睜開眼,定定地望向她。 “我……我想問你?!?/br> “嗯。什么?” “倘若我同你走散了,當如何?” 洛宸還以為她要問故月之事,不想會是這個,猛不丁被問在那里。但敏銳的洞悉力令她很快回想起方才種種,又于瞬間明了陸晴萱所言何意——原來,竟嚇到她了么。 想到這兒,洛宸眸中情不自禁漾起兩分興味、三分憐惜、五分愛意。她覷著一臉惶惑的陸晴萱,將懸掛在脖子上的龍玉取下,放進她的手心里。 “現下呢,還擔心么?”她聲音柔潤、安穩,如同夜花悠然自開。 “……”陸晴萱垂眸往手心里看去,一時沒有吭聲,只好似在回憶什么。她捧著玉微怔一瞬,終如得到一份沉甸甸的承諾,抬頭牽起唇角,滿意地將龍玉戴回洛宸的脖子上。 那抹笑,有寸縷的凄。 “若還睡不著,不如做些什么?”二人相偎無時,大抵見陸晴萱確然難眠,洛宸便低聲又道。不料陸晴萱聞言,竟一下想起她和洛宸在床上時的那些無限旖旎。 她驀地打起磕巴:“做……做些什么……” 那聲音又驚又恐,還隱約摻雜一絲期待。 就著松明的微光,洛宸看到陸晴萱臉上亂染的紅云,只一眼便曉得她想去了哪里。卻兀自揣著明白裝糊涂道:“‘做些什么’有何不妥?不做些什么,難道在此處干等?” 陸晴萱:“……” 她的確懷念那種滋味了,眼下又是這般明晦未分、火光繾綣的環境——雖然條件差了好多。 洛宸于她,就算天天揉著都覺不夠,只恨不能再貪心一些,一天十二個時辰巴不得再多勻出一個時辰同她膩在一起。但心事被一語道破的滋味又著實不爽,她只得繼續裝著什么也不知道,怏怏道:“這種鬼地方……能做什么?” “能做的很多,比如——想吃……” 吃! 陸晴萱:“……” 心中的警鐘被猛然砸響,她幾乎是彈坐起來,身子還未完全轉過便伸手堵住了洛宸嘴巴:“你敢胡說八道,仔細我把你嘴縫住?!?/br> 哪知洛宸笑盈盈地將陸晴萱的手拿下去,舌尖掠過薄唇,淺笑道:“想吃你做的酒釀圓子,也算胡說八道么?你究竟在想什么?” 陸晴萱:“……” 她果然……果然是個悶里sao! 長廊里,笛聲愈奏愈烈,往昔的悠長此刻儼然化作催命的鼓點,又似八方匯入長河的支流,源源不斷地為蠱還尸輸送著力量。 此等情形尋常人恐是看不得的。這是雙方怪物間的角逐纏打;是一場古老、殘忍,又野性十足的飆斗。 游夜放下骨笛,站到趁尸人掩護,好不容易脫身出來的梟面前,怨責道:“你不會這種時候,還要說我惡心吧?” 意料之中地沒有半點回應。 “呵,真沒良心?!庇我篃o奈扯了兩下嘴角,朝梟伸出手,一句“跟我走”還未出口,梟卻一掌將他推了出去。 閃電一般迅速亂舞的藤蔓從二人中間游蛇一般掠過,那具骨架也不知是否知道游夜就是尸人的cao控者,居然乘了藤蔓的勢,朝他沖了過去。 游夜始料不及,忙舉起手中骨笛再欲吹響,卻忽覺手腕一痛,骨笛竟從手里脫了出來,旋即又被那骨架用手中藤蔓瞬間卷了起來。 游夜的心頓似墮入冰窟,冷汗也沿著額角頃刻淌下。 莫非,他猜錯了? 凝形聚體之術,乃苗疆幾百年前獨有的秘術,且流傳不過四五百年。到游夜這里,所善之人卻已寥寥無幾。不然,他也不會在看到那具骨架的第一眼,便毫不猶豫地作出判斷。 但是,凝神聚體之術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即便成功,生出的也不過一些沒有頭腦的行尸走rou,大抵還是與蠱還尸大同小異,離不開人的cao縱。 可眼前這個,分明是個會思考的。 作者有話說: 第二卷是比較長的,也是出現各種情況比較多的。我會認真寫,盡可能全面呈現。 第92章 沖突(三) 笛聲消弭,聞骨笛聲而動的尸人,頃刻如同被定身一般,盡皆垂首躬背,呆立在了原地。那情形,像杵了一根根木樁,又似野地荒墳前斜插的碑。 游夜失了骨笛,儼如豺狼失了爪牙,變得倉皇而被動。何況他的武功修為本不在上乘,之所以能在絳鋒閣立足,甚至與諸多高手相抗衡,不過倚著這些歪門邪功罷了。 以藤蔓為刃的骨架將游夜的骨笛握在骨骼嶙峋的左手,空洞無物的眼眶盯了半晌,又朝游夜徐徐望過來。 分明一張連rou絲也不曾有的臉,游夜卻好似看到它正在笑——笑得譏諷,笑得得逞。笑得令幾乎一出生就與死尸打交道的他,竟也瞬間毛了手腳。 看著不久前無論勇猛還是速度都遠勝活人百倍的尸人,現下全似睡著一般,梟的心頓如被人從懸崖之上推向下方的無底深淵。 她眼神無望地朝游夜覷著,見他早因驚愕不知所措,便無奈轉頭對身后殺手們道:“別愣著,去把骨笛搶回來?!?/br> “這……大人……我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何況這咬人的蛇此時就在面前朝你揚頭吐著信子。才死里逃生的他們哪里還敢上去,一個兩個的全躲在后面,支吾著猶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