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確是大事。 幾天前,戾王借進宮面圣的幌子,居然將皇帝軟禁了起來,把持了朝政——皇帝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 楚王聞訊,登時驚得連連后退,隨后又被身下矮凳擋在了腿上,竟直挺挺地跌坐下去。 列御城的眉頭快要擰進了額頭的rou里。 戾王近幾年的動作確實大了些,且樁樁件件都令人發指。但因戾王手下奇詭之士多得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有些事縱然知曉是戾王所為,亦無人敢輕易動他。 皇帝年邁,其他諸王不是年齡太小就是實力不足……如此惡性循環,才導致了眼下這般局面。 “戾王兇戾跋扈,平日勾當我一忍再忍,前幾日對我下手之事我亦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怎敢對父王……” “殿下,事關重大,當早為計?!绷杏歉┥硐氯?,將有些亂了方寸的楚王攙扶起來,安慰道,“殿下莫要焦慮,總會有辦法?!?/br> “御城?!?/br> “殿下?” “我欲行勤王事,可成乎?” 楚王話語擲地,列御城臉色驟變,當即跪倒在了楚王面前,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柳毅笙:“殿下,外人面前,此話不可講??!” 列御城緊張不已,聽得出聲音都在發抖,楚王卻只道“無妨”。 柳毅笙方才一直在喝酒,好似這件事情他并不想插手一般,待放下杯盞,發現楚王居然朝他走來。 “賢弟,今夜事,你權當熱鬧看,為兄……” “今夜事,我不當看故事的人,我要做——寫故事的人?!绷泱洗驍嗔顺醯脑?,也站起身來,對著列御城和楚王各做一揖,道,“柳某闖蕩江湖數載,最見不得不平事,況且今日事,乃王兄事、天下事,豈有不為之理?” “賢弟的意思是——”楚王自是聽明白了柳毅笙的意思,但還是明知故問。他極力掩飾,可還是藏不住因著柳毅笙的加入,而心生的不小驚喜。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绷泱袭敿此撼断乱欢我路聰[,咬破手指,寫了一封諾書,楚王亦書。隨后,楚王將書交予列御城收好,又與柳毅笙約定五日后再會,商議具體的行動計劃。 子時已過,杯盞中茶涼又添,玉壺中舊茶新換,柳毅笙卻遲遲沒有出現。楚王看著月影移晃,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遠處隱隱有了腳步聲,楚王心中一亮,轉身看去。但見列御城慌里慌張、焦慮不安地跑了過來。 “殿下,府外發現朝廷大隊人馬向這邊包圍而來。今夜是您和柳少俠共商大計的關鍵時刻,莫非……” “什么?朝廷人馬?!”楚王一聽驚了,像是晴天里遭了一個霹靂,不等列御城走到他身前,就恨不得一步從涼亭里跳出來,“什么朝廷人馬,眼下還有朝廷嗎?!” 楚王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朝廷現在把持在戾王手里,定是戾王從中作梗,借了朝廷的幌子而已。 可是又有哪里不對…… “戾王怎么知道的?他手里又沒有實質的證據,空口無憑怎么能……” “那當然——要多謝殿下你呀?!?/br> “什么?” 列御城突然變換了語調,一瞬間的陰險狡詐,摻雜著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從他嘴里飄了出來。楚王頓時驚詫不已,但只一瞬他就回過味來,難以置信地盯著列御城——他怎么也不會相信,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將軍居然會背叛自己! 抬起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楚王覺得自己氣得快要嘔出血來。他將隨身佩劍緊握在手里,伴隨著冷鋒錚鳴,寒光出匣,可轉瞬他又像犯了癇癥的病人那般沒了氣力,癱倒在地。 外面的喧嚷聲越來越大,先是府邸大門被人用沉重的物事砸開,隨后又是驚雷炸響般的慘叫聲滾滾而來。 鎧甲與兵器的摩擦聲與家中物事砸落在地的聲音混雜,闖進家門的士兵的咆哮聲與府中人們的哭喊聲相和……楚王仿佛親眼看到了一幅場景,一副無數穿盔帶甲的人沖進王府,對著他的妻子兒女、家丁奴仆揮起屠刀的場景。 “府……兵,府兵……何在?!” “別白費力氣了殿下,”列御城笑得諱莫如深,“早在之前,我已經讓他們徹底醉死在美夢中了?!?/br> “列御城……你……” “殿下,忘了說一句,您眼神不好,認錯人了?!绷杏嵌自谙駭偁€泥一般趴在地上的楚王面前,笑得陰沉而詭譎。隨后,他直起腰身后退了幾步,慢慢脫掉了身上戰甲,露出里面的苗疆服飾來。 “你……你是何人?……列御城在哪里,他在哪里?” “他就在你的面前啊殿下,怎么,這張臉您竟都不認得了么?”說著,游夜抬起手,慢慢摸向了自己的耳后,一點一點揭開了覆在臉上的那張臉皮。 戾王盯著他的動作,已然大駭,嘴唇蒼白無力地哆嗦著。漸漸地,臉皮被游夜盡數剝下,露出下面更加白皙的皮膚。他將列御城的臉皮扔在楚王面前,用他那雙幽藍色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楚王,冷若冰霜。 很快,大隊的士兵闖進了后花園,將楚王團團圍住。為首一將手拿圣旨,以及楚王五天前交給列御城,不,應該說是游夜的那一份諾書,道:“楚王勾結藏兵谷,欲行謀逆之事,現證據確鑿,奉皇帝命,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