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謝昭然一手支著腦袋, 一手捏著青瓷茶蓋, 輕輕撇著茶盞里浮起的茶葉。 她淺淺合上了眼, 掩下眼底的疲憊,這兩日事多, 每日都睡不夠兩個時辰,今早瞧著眼底都有些青黑。 想到此, 謝昭然驟然掀開眼皮, 眼底閃過一絲晦澀。 “去,查查這姓陸的,家世人品,同師家的淵源,事無巨細,一概查清楚?!?/br> 琴簫正要領了命令出去, 又被謝昭然喊住了。 “你遣一人去瞧瞧, 那姓陸的長得可好?” 琴簫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楞了一瞬回過了神:“好?!?/br> 正要躬身后退,再一次被喊住了。 “師家這些事你交給羌笛去做,你親自去盯著鶴鳴寺的事,后日太后就要帶著各府女眷去祈福,務必保證太后安全?!?/br> 琴簫嚴肅了臉色,點頭應下,去外頭找正忙著布置車馬的羌笛。 羌笛還以為是什么事,聽完捂住嘴才能忍著不笑出聲:“咱們主子還有查情敵的一天,真叫人難以想象?!?/br> 她笑著就要去安排人做這件事,卻看見琴簫神色有些恍惚,對她的話似是并不覺著開心。 “jiejie你怎么了?” 琴簫回過神,看向羌笛的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羌笛同琴簫自幼被謝府收養,一塊兒長大,見她這幅模樣,瞧著就有心事,不免有些擔憂。 “發生何事了?可是師姑娘那兒出了什么事?” 謝昭然擔憂師鈺寧的安全,一應護衛事宜都交給了琴簫。 琴簫是謝昭然身邊最為得用,做事也是最為妥帖的人,由此也可見,謝昭然對師姑娘是有多在意。 “你不覺著主子對師姑娘過于在意了?”琴簫猶豫著說道。 羌笛頓感意外,不明白琴簫怎么說起這個了,先不說主子的事不該他們管,再說主子在意些師姑娘也沒什么呀。 “jiejie你怎么這般問,可是出什么事了?” 琴簫眼底閃過憂慮:“主子存了同師姑娘去浪跡江湖的心思,你也是知的,你不覺著這不合適嗎?” 她們二人同謝昭然從小吃住在一塊兒,對于謝昭然的了解比誰都深,也是最早知道謝昭然特殊喜好的人。 謝昭然并沒有瞞著她們,她知道了自己喜歡女子后,也同她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她也說過這一世怕也遇不著心儀女子,原本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保護身邊的人的安危上。 如今,竟是要撂下這些,同那粗陋丫頭去行走江湖,琴簫對此很有意見。 羌笛不解琴簫為什么對此不高興,她不覺著有什么不合適,且主子要做什么也輪不著她們來質疑。 “jiejie干嘛分心思想這些,主子如今不做太子妃了,日后也不做皇后了,她自由了,咱們不也自由了?!?/br> 若是謝昭然去浪跡江湖愿意帶上她們,那她們也能出去見識見識了,就算嫌棄她們礙事,不帶上她們,那她們也可去過自己的日子了,不也自由自在的。 她同琴簫都是邊境戰火里失了家庭的孤兒,自小被謝家收養,少不得拿性命回報,但若是主子有了新目標,她們也可自由,豈不是兩全其美。 琴簫見羌笛樂見其成的模樣,嘴中泛起苦澀,她不想要自由,她從來想要的就不是自由...... 琴簫嘆了口氣,艱難地扯出個笑容:“沒事了,我瞎說的,我先去忙了?!?/br> ***** 兩日后,雨停了,先皇棺槨運往皇陵這日天晴了。 朝臣們潸然淚下,紛紛說這是先皇在天之靈庇護,不忍子民為他受風雨之苦。 言官們說的言之鑿鑿,感人肺腑,太后大哭一場哭暈了過去。 新皇身弱,又因著先帝遺旨,遂留守宮中,由煜王代為護送。 煜王這遭入皇陵守靈,按著先皇旨意,終身都不得出。 臨走前,煜王大禮拜別了太后娘娘。 太后瞧著自幼也在她身邊長大的孩子,倒也生出了不舍,差點就想去同皇上說情,被蕭麗駒攔下了。 等煜王出發后,太后也帶著各家誥命女眷啟程去了鶴鳴寺祈福誦經。 連日的陰雨,雖然今日放晴了,山路依然泥濘難行得很。 師鈺寧撩開車簾,看了眼泥濘不堪的山路,那泥巴濺得周遭隨侍的宮人裙擺都臟污得瞧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師鈺寧嘆氣地放下車簾,不忍再看。 屠春花也是,一臉同情,也有些慶幸:“幸好咱們有車,還好你機智,沒帶小柳兒她們,不然也要受這份罪?!?/br> 師鈺寧點點頭,她就是想到了今日太后在,必定規矩大,若旁的人家的丫鬟婆子都跟著車走,她們家的丫鬟婆子坐車里,少不得又是些難聽的說辭。 她不想再給這些閑得慌的人增加話題了。 今日她打算盡量減小存在感,還有就是,避著謝昭然。 這兩天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思后,師鈺寧覺著她已經沒臉見謝昭然了。 人家當她是朋友,是姐妹,她竟然,存了這種心思,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以后得避著些了,師鈺寧心想,慢慢的,見不著了,謝昭然也就會忘了她這號人了。 她只是有些擔憂她自己,她師鈺寧能忘得了謝昭然嗎? “可是擔心外頭人的閑言碎語?”屠春花見師鈺寧從出門起就是一副懨懨的模樣猜測到,想了想后寬慰道,“那些混賬話,咱們就當她放屁,總不能不讓別人放屁,咱們躲遠些就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