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讀罷制書,朝臣復又稱賀,云葳卻是傻楞當場,不知道文昭鬧的哪出了。 身側的舒瀾意見她呆滯地杵在那兒,伸手一把將她拽趴下了,小聲嘀咕:謝恩吶小祖宗。 云葳頂著蒙頭轉向的腦殼,隨人一道叩了頭,可整個宮宴近兩個時辰的光景里,她都無精打采的,神思游離飄忽,小眼神不住地往寧燁那邊瞄來瞄去。 好不容易撐到宮宴散場,云葳見寧燁離席,提著裙擺飛速追了出去,提裙小跑下臺階,揚聲喚著:寧夫人,母親,等等我! 寧燁頓住腳,回身來瞧她:走慢些,別跑。 娘云葳氣喘吁吁地扶著腰:這恩旨您作何打算?咱受不起 聞言,寧燁長嘆一聲:你回家嗎?路上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回,走!云葳扯過她的衣袖,急切地把人往外拽。 等等你舅母。寧燁有些無奈:怎還毛毛躁躁的,明日都十九歲了。 那我去馬車上等您,我得先出宮。云葳不好直言,文昭可沒讓她走。 一道吧。寧燁聽出她話音里的為難,只得妥協。待坐上馬車,她正色詢問:你在門下省可見過這制書?怎不給我遞個口信?陛下倉促頒旨,宮宴上不好推拒,娘騎虎難下了。 沒見到,所以女兒才急著來問您。大魏開國還沒有異姓王呢,您的軍功已經很惹眼了。京中幾大世家,云家,劉家,杜家都沒了,寧家若求安穩,便不該要這尊榮。 那就是陛下故意如此,瞞著你我,不好駁啊。寧燁沉聲感嘆:跟娘說實話,你和陛下怎么回事?瑤瑤說你二人同寢而居,可是真的? 云葳一怔,慌亂地垂下腦袋,支吾道:確有此事,但那是因女兒受傷 接著編! 寧燁語氣驟冷:且不說她夜里出宮去府上尋你兩次,你墜山時她的緊張不遜于我。我生你憂你,那她是為何?在西疆營帳時,我曾親眼瞧見你的長命鎖被她戴在身上! 長命鎖?自洛京給出去,早就丟了云葳忽閃著大眼睛,妄圖岔開話題。 這王爵寧家受不起,不管你在胡鬧什么,你記著,君臣有別,她非尋常人,凡事都要審慎。明日我會上表推卻,她夸你少年英才,你今夜也好生措辭,寫一份拒封奏表吧。 云葳耷拉著腦袋,徹底沉默了,小腦袋瓜里在思量,文昭是故意帶走銀鎖給寧燁看,還是真的是個偶然撞見的意外。 舒靜深入得馬車時,只見母女各自扶額,這氛圍格外詭異,她便也沒有言語。 可哪知回到寧府,寧燁下馬車的剎那就愣在了長街上,厲聲問著家?。哼@匾額怎么回事?! 云葳循著視線望去,只見寧府的匾額不知幾時換成了平南王府 御筆親題。她最是熟悉文昭的筆體,小聲提醒了句。 家主,是宮里送來的,說是御賜,內貴人直接給換了 寧燁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暗誹文昭行事過于強橫了,她若是把這匾額摘了去,豈非把圣眷摁在地上踩?可若掛著它,豈非是默認接納了封爵? 大過年的,這算怎么一回事?! 大姐,要么,叫瑤瑤出來,咱去雍王府???舒靜深一眼看穿了寧燁的糾結,出了個主意。 噠噠噠 話音未散,長街拐角處駛入了一輛寬大的馬車,在側引路的,竟是身著便服的秋寧! 三人在長街上凌亂,六只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了那輛馬車,胸腔里的心都是一樣的戰栗。 吁~ 馬夫拉住韁繩,秋寧近前去打開車門,伸出胳膊作勢要攙扶里頭的人。 這動作入眼,云葳咽了咽口水,除卻文昭,還有誰能得堂堂秋校尉這般照料? 夠整齊的?歲除之夜,諸位在此吹風?是寧府的舊俗么?文昭探出身來,瞧著站成一排的娘仨兒,笑意盈盈地打趣。 臣等參 誒?打??!文昭趕忙回絕,伸手去攔著寧燁:吾私下來此,未叫人通傳,諸位也莫讓吾難堪。不知今夜倉促過府,吾可否入內討杯熱茶暖手? 云葳眉目扭曲,哪有皇帝除夕夜往別家跑的道理?簡直要命! 寧燁交握的雙手有些僵硬,但她清楚,把手指弄僵的,不是冷風,是文昭的請求。 您請。她無奈卻也不敢得罪文昭分毫,躬身將人引入了府中,順帶回眸甩了云葳一記眼刀。 文昭毫不客氣地在寧府主位落座,端著熱茶寒暄: 朕打擾諸位守歲了。本來今夜不便登門,但宮宴散去云葳就沒了蹤影,與其讓人接她回去,不若朕親自走一趟,陪你們聊聊,免得她念著家里人,在宮里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