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云葳一頭霧水,再度俯身討饒:臣當真無有他想,求您明鑒。臣風寒未愈,不敢叨擾陛下,求您開恩。 你這孩子。齊太后拉了半晌,都沒能把固執的云葳薅起來: 吾老了難免糊涂。不瞞你說,昭兒來此是想與吾多親近幾分,可昨夜鬧狠了,吾不便見她。你給吾個面子,去陪陪她,讓她消消氣,成嗎? 臣只會給陛下添亂,臣做不到的。 云葳慌忙回絕,你們惹人動怒,一個兩個都來尋我當文昭的出氣筒,憑什么? 錯了,昭兒見你好起來,她便會開懷。昨日午后的事兒,吾有耳聞,她是關心則亂,你莫多想。行宮潮濕,不免陰寒。那別院舒爽,于你的身子倒是合適。太后誓不罷休。 幾個回合后,云葳敗下陣來,搜羅不出借口推辭,不情不愿爬上了去城郊的馬車。 太后一早安置好了別院的守衛,更故意著人破壞了回行宮的路況,逼得文昭不得不就近去別院落腳。 文昭捏著馬鞭踏入別院時,一眼就見了坐在廊下曬太陽的云葳,深覺意外。 臣參見陛下。云葳遠遠的朝人肅拜一禮,怯生生不敢近前。 文昭丟了馬鞭,抬腳朝人走去:你怎在此? 云葳身子一抖,實話實說:太后命臣來此休養,臣不敢違旨。 話音入耳,文昭轉瞬明了,老母親是把云葳打包上門,故意示好來了。 既是休養,怎在外頭坐著?文昭話音柔和了些許,她的確需要機會,與云葳緩和下關系。 說是房間尚未歸置好,不便進去。云葳斂眸輕語。 來朕房里。文昭環視一圈,指著不遠處的正房,先一步在前引路。 桃枝扶著云葳挪去了文昭的房中,她能分明感受到云葳手心里滲出的冷汗越來越多。 文昭給桃枝遞了個眼色,把人強行逼停在了屋檐下,只容云葳一人入了房中,隨即合攏了房門。 坐吧,病未好,就不必拘禮。 文昭給人扯了把椅子,自顧自斟了杯熱茶擱在案上,指尖輕點桌沿:自己來拿。 謝陛下,臣無礙。云葳立在門邊不動。 文昭輕嘆一聲,自己悶了茶水:母親說,你承認對朕無意,是嚇破了膽子,還是實話? 臣不敢欺君,實話。云葳斬釘截鐵的脫口而出。 文昭的掌心扣握著杯盞,沉聲道: 來此前,朕收到了南紹的國書,他們要將皇長子送來此處,與朕聯姻。南紹水師強悍,與國朝西南毗鄰,朝臣皆言,朕該順從他們的心意,迎立皇夫。云侯如何看此事? 云葳腦子嗡嗡亂響,內憂未定,外患又起。南紹示好,文昭若回絕,便是興兵的由頭。 可嶺南戰事膠著,秋后約莫北邊游牧部族也不安生,真的交戰,定是勞民傷財,大損元氣。 應允聯姻,暫且結盟,確實是權宜之計。不知怎得,云葳的心一抽一抽的,有些疼。 臣不知,事關外務,您和大相公自會審慎定奪。云葳忖度良久,開口卻是應付。 文昭哼笑一聲:朕當你會與他們一心呢。 云葳沒言語。 讓你查的嶺南事務,可有消息了?文昭陡然轉了話題。 云葳拱手低語:臣把信物給了您,自被您抓走,閣中也再無人聯絡臣,想是棄臣不用了,望您恕罪。 這番說辭入耳,文昭的嘴角抽了兩下,緩了半晌才穩住話音:朕本還想,就南紹一事求教一下貴閣前輩的意見,卻不料云小閣主成了棄子。 陛下是大魏的主君,此等國是自有明斷,何須問旁人拙見?云葳懶得與人周旋,愈發敷衍。 也罷,那朕只有整軍備戰了。文昭狀似無奈,長嘆了聲,負手立在案前,話音悵然。 云葳杏眼圓瞪,愣在當場。 文昭敏銳捕捉到了她神情的變化,冷不防地哂笑出聲: 看來你不贊同此舉。嘴上說著不知,心里盤算的清楚,就是不和朕說實話。 云葳垂首不語,身子悄然又往門邊貼了貼。 文昭一步步緩緩欺身近前:你貼在門上便安心了?朕不準你出去,你敢跑出去么?動輒滿嘴胡言,怪不得朕不信你的言辭。 眼前投落一道暗影,云葳的手當真扒上了門框。 文昭眼疾手快地落了門閂,轉手擎起云葳的下頜來,另一只手戳著云葳的心口,幽幽出言: 理智告訴你,朕該立皇夫求穩妥,可你心下不愿,所以不肯說出口,是也不是?朕的猜忌,太后的恐嚇,將你那點非分之想的小火苗嚇得飄忽,一顆心生生捂著不肯示人,心里疼不疼? 云葳眸光閃躲,眼睫閃爍出了殘影。 若不是,坦蕩回絕就是,躲什么?文昭笑得愈發深沉:你這是心虛了,卻還要嘴硬。 云葳暗罵文昭無賴,未免賊心再起,她索性閉了眼睛不看眼前人,這份壓制不住的感情令她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