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太后回身將人攬住,扶著她上了床:躺下歇歇,今夜讓娘陪你可好?你這樣娘不放心,既解了心結,能接納與人同榻,娘陪你睡一夜?你八歲以后,再未許人親近,娘也落了心病的。 不用,真沒事,就是酒喝急了。文昭訕笑著推拒:夜深了,您回吧。 齊太后眸光微轉,心下已了然。 連生母都不肯接納,卻準了云葳在側昏睡一夜,即便文昭嘴硬,也是有問題的。她給人掖了被子,起身朝外側走去:吾回了,莫再飲酒。 文昭敷衍哼唧一聲,翻了個身,昏昏沉沉入了夢。 齊太后自她的寢殿出來,便拎了秋寧和槐夏過去問話,僵持至大半夜,總算把連日來的事情摸了個通透。 秋寧和槐夏戰戰兢兢跪在太后殿內,一人身側立著個兇巴巴的嬤嬤,她們自小是太后看著長大的,自熬不過這番陣仗,竹筒倒豆子,小嘴是一個比一個能叭叭。 回去吧,吾的人嘴嚴,不會說出去,你二人自己不露馬腳就是。齊太后心滿意足,微微抿了口茶,揚手讓嬤嬤們放了二人離去。 翌日清晨,睡得暈頭轉向的云葳腦子還懵著,就被倆嬤嬤帶去了太后殿內,二話不說把她摁在了長凳上。 看著身側舉著竹杖的嬤嬤,云葳心下惶惶,嚇得連討饒都忘了,呆愣愣僵在了原地。 齊太后端坐主位,故作嚴肅,冷冷問道:云葳,你可知罪? 云葳大腦一片空白,話都說不利索,嘎巴了半晌嘴,支支吾吾的來了句: 太后息怒,臣臣可以不要官職,不要爵位,臣把閣主信物也交出去了,求求太后開恩。 齊太后愁眉深鎖,這人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既有勾引皇帝,爬上龍床的本事,今時何必跟吾裝傻?齊太后走去云葳身前,話音森然。 云葳杏眼圓瞪,頃刻傻在當場,否認的干脆利落:臣冤枉,臣沒有,臣不敢。臣不曾勾引陛下,絕對沒有。 吾自是查實了才拿人。 齊太后冷嗤一聲:歇在皇帝寢殿,還屈枉你了不成?吾與你好言好語,你若不認,就別怪宮規無情。 云葳快哭了,手抓板凳,闔眸討饒:臣確實睡了兩夜,臣不敢忤逆圣意,絕非故意為之,求太后饒命。 你對皇帝沒想法?齊太后的語氣愈發冷了。 云葳瘋狂點頭,又瘋狂搖頭,最后近乎嗚咽的辯解:君是君,臣是臣,臣不敢也不會肖想這些。 話音入耳,背對著云葳的太后面露頹色,悵然闔眸一嘆,擺手讓人把嚇傻了的云葳送了回去。 直到回了自己的臥房,云葳還是兩眼發直,心有余悸,抱著膝蓋緩了好久才回過神兒來。 一向寬慈溫婉的太后竟也會如此駭人,她后怕的緊,好在她與文昭已挑明話音,斷了瓜葛,把不該存續的情愫滅殺在了搖籃里,否則此刻她怕是被太后杖斃了。 齊太后在寢宮內來來回回游走半晌,忽而靈光乍現,轉眸吩咐余嬤嬤: 去知會皇帝,說吾想游湖,讓她午后無事陪吾出去。半個時辰后,你再去尋云葳,說陛下命她伴駕游湖,快去。 聽得消息,文昭欣然應允,左右她在此無需料理政務,本也是為修復緩和與太后的母女感情。 而可憐的云葳得了音訊,一時惶惶難安,躊躇良久,在桃枝驚詫的目光下,劈頭蓋臉澆了自己一盆冷水,褪掉衣衫,站去了窗前吹涼風。 文昭不知太后把云葳算了進來,臨近正午,她吩咐槐夏: 去知會云葳,讓她過來,午后陪朕一道去游湖。 槐夏回憶起昨晚的背叛,不免心中惴惴。 她很想勸文昭放棄這個決斷,可她又不敢說,只得硬著頭皮去尋云葳,希望這人可以找個由頭拒絕,免得二人在太后面前露餡,令文昭難堪。 待到槐夏踏入云葳的房間,這人額頭頂著個帕子,正在被衾中瑟索。 桃枝守在一旁,忙著給人熬姜茶。 眼見此景,槐夏抿抿嘴,一個字也沒說,拔腿跑回文昭身邊:陛下,云侯病了,怕是去不成。 文昭扶額長嘆一聲,深覺無奈地道了句:罷了,指個太醫去。時辰不早,莫讓母親等,出發吧。 槐夏邁著輕快的步伐,隨著文昭上了馬車。 可一行人到了湖畔等候良久,并未瞧見太后的身影。 文昭納悶兒地問著隨侍:太后人呢? 太后身體不適,傳話不來了。小宮人只管照章傳話,留文昭一人在風中凌亂。 此刻太后的殿內,一個小黃門撒丫子竄了進去:不好了,太后,云侯病了,沒去湖邊。 聞言,齊太后眼前一黑,險些背過氣兒去,暗道云葳病得可真是時候,她這一番苦心算是白費! 文昭悶悶不樂,憋了一肚子火,打道回府時,有氣不敢給母親發,只得風風火火跑去尋云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