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被一手扶植栽培起來的文昱背刺,文昭無話可說,畢竟幼弟身份特殊,這不再是姐弟的私事私情,朝堂漩渦裹挾下,每一個個體都是無力又渺小的。 可文婉不同,文昭護她十七載,從未讓她涉足朝堂,從未想過利用她分毫,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與灑脫。 文婉要風得風,哪怕要星星,文昭都恨不得給人摘一顆回來。一片真心換來這個結局,當真心寒徹骨。 正如此思量著,秋寧躡手躡腳地溜回了書閣,小心翼翼撿起地上散落的碎瓷,又悄悄地回轉了身子,意欲悄無聲息的逃離。 站住。文昭閉著眼睛輕語:別出去,陪朕呆會兒。 是。秋寧的話音輕微,將瓷片收攏在絲帕里包好,安放去墻角,這才走了過來,試探著詢問:婢子給您捏捏頭? 嗯。文昭愁眉深鎖,自嗓子深處給了她一個悶悶的回應。 半晌,除了主仆二人輕微的呼吸,再無旁的動靜。落日西垂,屋子里頃刻黯淡了下來。 婢子給您掌燈。秋寧收了酸脹的手指,轉頭去找火折子。 不必,讓朕這樣呆一會兒。文昭出言制止了,此刻被黑暗環繞,反令她心安。 云葳望著幽沉無有燭火的大殿,輕嘆了一聲,轉身離了廊下,往西宮去尋桃枝了。 姑娘怎這會兒過來了?藥膏給了嗎?桃枝頗為意外,回望稍顯落寞的云葳,滿目狐疑。 陛下該是知道了,我就不必自作多情,平生事端了。 云葳信步朝著房中走去,將藥膏扔在了桌上:已過三日了,她該是忘了我隨口一提的話。她龍顏大怒,今夜我睡你這兒吧。 桃枝滿面擔憂:誰動的手腳,可查到了?下毒的事一波接一波,你在她身邊,婢子都有些怕了。 不知,啟寧長公主被傳進了大殿,和她脫不了干系。 云葳悵然地望著夕陽落日映襯下殷紅的天色:我無路可選,身邊人一早給我規劃了前路,而陛下她,又斷了我的退路。我怕也無用,不是嗎? 桃枝半蹲在云葳身前,滿目憐惜,給她理了理額前碎發:姑娘,先前的事不是你的錯,那是個意外。你什么都沒說,婢子沒吐口,陛下她也未再為難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莫要如此消沉。 姑姑的嘴嚴實,我領教過。 云葳的語氣無奈又氣惱:云老夫人的身份,您早知道的吧,偏生瞞著我。我不知道您瞞了我多少,也不想糾結了。 桃枝難掩心虛,轉身走去了另一間屋子:婢子給您找一床被子去。 云葳瞧著桃枝躲閃的反應,忽而理解了文昭的心境。 文昭看不透身邊人皮囊下的心是紅是黑,云葳也看不透這些追隨她的人心底藏了多少秘密籌謀,究竟是利用多些,還是真情多些。 第66章 擰巴 月色如清霜, 泠泠落門扉。 文昭長身立于花窗下,仰首望著一輪圓月,任周遭的黑暗包裹著她,只影寥落。 簌簌晚風飄搖, 拂亂了她鬢邊的碎發。 入夜天涼, 您早些回寢殿可好?槐夏摸著夜色, 悄然無聲靠近文昭身側, 給人披了個外衣。 也好。文昭隨手扯過領口,直奔殿外而去。 自下午直至子夜, 文昭都無暇政事, 宣和殿內除卻秋寧和槐夏,也再無旁人。 云葳有些提心吊膽的,托起下巴抱著燭臺守了許久。她不敢去觸人霉頭, 卻也怕文昭遷怒于她擅自別居的行徑。 姑娘, 睡吧, 都丑時了。桃枝看不下去,柔聲勸人上床歇息。 云葳沒再等了,她困倦至極, 爬上床榻后,轉瞬就入了夢。 翌日晨起,云葳頂著眼底的烏青跑去宣和殿時,剛走到臺階上,就撞見了折返的舒瀾意:舒jiejie怎么往回走? 回吧,方才秋寧說,陛下今日身體不適, 取消了朝議,不來此處了。 舒瀾意輕嘆一聲, 拍了拍云葳的肩頭:瞧你這兩道黑眼圈兒,機會難得,快回去補覺吧。 云葳抬眸望了眼大門緊閉的宣和殿,難掩落寞地點了點頭,拖著倦怠疲累的身影回了西宮,當真補了大半日覺。 一覺醒來,傍晚的天色灰暗陰沉,濃重的云朵遮蔽了春日的暖陽,平添了幾分慵懶的意境。 姑姑,我去隨便走走,晚些回來。 云葳瞧著外間的天色,忽而來了興致,給桃枝丟下一句話,拔腿直奔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