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二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接。 殿下,此物是為護禁中安穩。昔年前雍交予舒蕭兩家,是因兩家一體,同護大統。大魏初定,戰亂四起,如此分掌,可免賊人異動。而今社稷安泰,此物自當歸還于您,臣等不必再掌。 雍王舒珣回絕的干脆。 臣附議。大將軍蕭蔚隨聲附和。 從龍之功雖奪目,可一個不留神便是鳥盡弓藏,此等燙手的物件,她們斷然不敢再接。 文昭斂眸苦笑: 文家有今日,是站在兩姓勛貴數代根基上所得的成就。孤從未忘記舒蕭兩家的功績,也深知兔死狗烹,得魚忘筌的酸楚。二位不肯接,便是不信孤,不信文家能守諾,守好這份基業了? 臣等慚愧。舒珣眸光一轉,溫聲低語: 但臣二人皆上了年歲,再難 表姑,您和蕭帥年方不惑,乃是正當年,莫再推卻。文昭沉了語氣: 孤信重您二人,也請信孤一次,將此物收回,一人一半。孤若需要,自會與您二位討要的。 舒珣和蕭蔚推拒不得,只得暫且接下這燙手山芋,日后再尋機會歸還。 殿下,此物為何半數交給臣?原來只有一角留在舒家的。 舒珣看著手里的兩個玉佩斷塊,甚是疑惑。 文昭淺笑:以前險些被一個小傻丫頭弄丟了,還是您代為保管吧。 舒珣云里霧里,卻也未再多言。 時候不早,您二位早些回府歇著。瀾意和阿妧在孤府上,夜深了,明日再回吧。文昭柔聲提議。 是,給殿下添麻煩了。二人拱手一禮,齊齊退出了大殿。 文昭立在巍峨的崇政殿內,與齊相和云相商議了些許國事安排,便留在大殿里,一夜未曾合眼。 翌日清早,太陽還未爬上枝頭,老內侍顫顫巍巍的來大殿尋文昭,手里舉著一明晃晃的詔書: 殿下,陛下寫了禪位詔書。 文昭快步上前,伸手接過掃了一眼,吩咐道: 好生照看他,派殿前司的人出去查訪此毒的解藥,能緩一時是一時。 殿下,老內侍捂著嘴抹了一把淚,突然俯身于地: 陛下他他要去見先帝,老奴攔不住啊。 文昭鳳眸頃刻覷起,冷聲質問:幾時的事?誰干的,說實話! 就剛剛,陛下執意懸梁,身側禁衛無人敢攔,老奴也不敢。 老內侍垂淚嗚咽:他中毒日久,回天乏術,如此也是解脫。 荒唐! 文昭臉色鐵青,氣沖沖的直奔沛寧殿。 身邊安放了那么多侍衛,一個個都是擺設不成? 文昱若真不待她即位便自盡,日后有嘴也說不清了。 哐當 文昭一腳踹開了殿門,就見文昱晃晃蕩蕩的,把自己掛在了大殿的廊柱上。 周遭的人圍著他,卻不敢把人抱下來。 文昭柳眉蹙起,迅捷地抽出了禁衛的長刀來,反手割斷了寬大衣袍擰成的長繩,反手將刀刃抵上文昱的脖頸,咬牙嘲諷: 再胡鬧孤一刀宰了你!你怎不弄個再松泛些的十米寬的白綾子蕩秋千呢,嗯? 文昱翻著白眼咳嗽了半晌,被文昭逼得步步倒退。 如今啞藥起效,他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好癟著小嘴,巴巴地望著文昭,滿臉委屈。 看住了他,若他有個好歹,你們陪葬! 文昭掃視著滿屋子不中用的禁衛,氣不打一處來: 殿內鋒利的物件棱角,都處理干凈。 一眾禁衛屏息凝神的應下,直到文昭離去,才敢大口喘氣。 方才文昱憋不憋得慌他們不知,反正他們自己險些被文昭嚇得斷了氣。 師父,殿下說,讓您去皇陵伺候先帝。 文昭走后,內侍副監羅喜有些局促的與老內侍低語。 老內侍眼含熱淚,轉眸瞧了眼頹廢的文昱,重重地點了頭。 大興宮的天,變了。 立在朝陽四霰的回廊下,文昭轉眸吩咐身側的秋寧: 把云葳接來,護送舒瀾意和蕭妧回府。 于是,半個時辰后,一夜惴惴不安,頂著兩個巨大黑眼圈的云葳,被一輛馬車載入了金碧輝煌的大興宮。 文昭命人收拾了荒置多年的宣和殿出來,暫且當作理事的場地,此刻正在書案后安坐,等著晨起來此參與小朝議的大臣。 云葳小心翼翼地跟在秋寧的身后,走過漢白玉的宮道石階,邁入青磚澄亮的宣和殿,眼睛都黏在了地上。 她不得不承認,文昭行事猝不及防近乎草率,卻如此順遂,實把她嚇了個好歹。 臣參見殿下。 入了宣和殿,云葳甚是乖覺的俯身見禮,禮數周全的挑不出半分錯處。 非年非節的行此大禮,腦子糊涂了? 文昭掃了一眼膽怯伏地的云葳,有些沒好氣的出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