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齊太后腳步匆匆趕了回去,語氣里滿是關切,外間風涼,怎出來了?說了不必送 文昭見母親的戲碼給的足,微微垂了眼瞼,倏地滴落了一行清淚: 母親,一路順風,切切珍重,恕女兒不孝,不能遠送。 云葳的貝齒悄然咬上了臉頰里側的軟rou,她怕自己一個不留神笑了場,給文昭惹麻煩。 安心養傷,看開些。齊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不必記掛吾,常來家書。云葳,昭兒勞你多照顧。 臣之職分,請太后放心。云葳垂眸拱手一禮,應承的中規中矩。 太后身側的元照容定睛瞧了她半晌,卻并未言語,隨太后亦步亦趨的回身上了歸京的馬車。 文昭凝眸望著府外空蕩蕩的長街,悵然嘆了口氣,回屋。 云葳推著她回了寢殿,半個多月過去,文昭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現身,就連府中雜役,瞧見文昭頹然模樣的剎那,也是心頭一驚。 寢殿復又房門緊閉,文昭不再演戲,兀自起身踱步去了床榻: 人走了,你自由了,出去吧。 文昭將云葳留在寢閣整整五日,當真是寸步不離,連房門都未踏出一步。 云葳聽得出,文昭語氣低沉,太后一走,好似把文昭的魂也給帶走了。 她頓住了跟著文昭的腳步,溫聲低語:臣去外間默書,您有事喚臣。 文昭懶得管她,也沒再多言。 太后離去,一行人雖暫且騙過,約莫京城里的人也信了她變成殘廢的事實。 但也因此,她這戲碼就得一直演下去,半點疏忽都不能有。 而為了應付太醫把脈,她喂了自己好些苦藥,于身體確有損傷。 秋寧說得不錯,她這招數,就是學了云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為給重回帝京拖延一個合適的時機。 想必此刻的帝京,正在風云激蕩。 她栽贓給元邵的謀刺罪證,大抵能挑撥離間元邵與陛下的舅甥情誼,讓文昱那個自詡聰明的半吊子,做些令元邵心寒的糊涂決斷了。 云葳在外間安靜的書寫著腦子里的《凝華輯要》,未曾弄出一星半點的動靜,生怕攪擾了文昭的心神。 自午后直到日暮西垂,二人一里一外,盡皆沉默。 待到殿內昏沉,不得不掌燈照明,云葳拿了火折子去點燭火,小心翼翼走去里間,想瞄一眼文昭。 彼時文昭正蜷縮在床榻上,眉心深鎖。 云葳快步行至床榻旁,半蹲著身子輕語:殿下?您怎么了?要掌燈嗎? 你沒走?文昭的話音有些虛浮。 臣去給您添杯茶。 云葳掐指一算,文昭該是有三個時辰未曾喚過人來,自也不會喝水飲食。 起身的一瞬,云葳忽覺自己的腰帶自身后被人扯了下。 她狐疑的回身,只見文昭的手指正勾著她的腰帶,而這人的面色,卻愈發蒼白了: 不喝,別去。 云葳一愣,迅捷地點燃了榻前的紅燭,隨即指尖探上文昭的皓腕,給人診起脈來: 殿下何處不舒服,您的臉色很差。 孤冷。文昭輕飄飄的落下了兩個字來,雙眸緊閉。 云葳捏著她脈搏的指尖隱隱發顫,她知曉文昭緣何發冷了,是近來一碗又一碗做戲用的藥湯過于寒涼,傷了文昭的身子: 臣去給您熬份湯藥,去了這積攢的余毒。 回來,文昭反手捏住了云葳欲走的手腕,糊涂嗎?太醫還在府上,太后一走孤就迅速好轉,假不假? 云葳愕然:那臣給您添杯熱茶暖暖身子,再找秋jiejie尋個手爐來? 不能讓人看見孤這副樣子,孤嘴里發苦,不喝苦茶。 文昭的語氣跟個病弱的小貓兒似的:你違令不遵,為什么沒出去? 云葳很想懟她兩句,但文昭病歪歪的,她又不忍心: 臣請示您了,說在外寫字,您沒回絕,不算違令。喝水好嗎?臣去尋些蜜餞,喝熱水便不苦了。 閉嘴,頭疼。 文昭有些沒好氣,眉心擰出了一座小山,拉著云葳的手也松開來,頃刻就攥成了拳頭,卻攥的有些無力。 云葳大著膽子抬手撫上了文昭的額頭,她覺得文昭的手有些過于涼了。 果不其然,這人手涼,額頭卻有些燙人,文昭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