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瞧著云葳吃得香甜,寧燁的心里涌動著些許慰藉,這滿桌的菜色,都是她親手做的。 惜芷,寧燁忍了半晌,還是主動與人搭話了: 我和殿下商量了,若是他們對你緊咬不放,我就把你的身世公之于眾。如此一來,云相總會被動,我們就能打一場翻身仗了。 若真如此做,殿下和云相就在明面上勢同水火,動靜是否太大了?云葳放下碗筷,溫聲軟語的回應。 沒你服毒出逃的行為跳脫。文昭冷哼一聲,想起先前她做得好事,心底就一股子無名火作祟。 云葳啞然,咽了咽口水,一個字都沒敢多嘴。 別再如此行事。寧燁如今想起還覺得后怕:毒藥怎可亂吃?再說你二人出逃,遇上危險怎么辦? 寧燁的話音入耳,云葳懸了多日的心忽而放入了肚子里,想來文昭并不知道她有人接應,真當自己只帶著桃枝就要溜之大吉呢。 嗯,知道了。云葳裝得很懂事:若不成,我還可以出家的,做比丘尼也行。 咳咳咳 寧燁被她一句話嗆了個好歹,文昭更是毫不留情的剜了她一記眼刀。 這小祖宗不說話便罷,偶爾憋出句話來,實在讓人招架不住。 氣人的本事留著給京中來的人用,孤無福消受。文昭陰損的出言諷她。 云葳癟了癟嘴,沒再言語。 午后,云葳先見了來查應考事務的學政,本就被困在逼仄號房里多日,壓著一股子憋悶的火氣無處發泄,她逮到可以罵得光明正大的機會,便好生發xiele一通。 云葳哭得梨花帶雨,把叔父罵的狗血淋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叔父的惡行,讓學政聽得臉上尷尬盡顯,巴不得提著衣袍跑路躲清靜。 待宮中的人抵達府內,云葳剛哭過的大眼睛通紅一片,臉色蠟黃,臉頰深陷,一眼瞧去就是個病弱非常的人,怎么看好像也沒法啟程往宮里送。 老尚宮耐著性子問了好些話,云葳只傻楞地杵在一旁,直勾勾盯著地磚不言語。 吳尚宮無奈的搖搖頭,腦海里浮現出云葳胸口猙獰的傷疤,再掂量一二她木訥的性情,深覺元太后命她入宮隨侍,是在胡鬧。 時近黃昏,兩撥人馬都被云葳打發走了,文昭聽得隨侍轉述的盛況,一雙柳眉的弧度卻是愈發曲折,直接扶著額頭陷入了沉思。 云葳這小東西當真是逢場作戲的一把好手,表面瞧著乖覺老實,沒想到應付生事的外人,各色本領信手拈來,并無一絲怯懦畏懼。 文昭深覺,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云葳了。 韶光轉瞬,小半個月倏忽流逝,文昭晾著云葳,未曾召見便罷,也沒把桃枝給人還回去。 京中得了尚宮傳回的消息,也知云葳病弱,若逼迫人上京半路真的出了意外,總歸是把事情做得太難看,是以暫且放棄了這個舉措。 九月初十日,襄州府鄉試張榜,文昭派人去問過結果,微微勾了唇角,鳳眸一轉便計上心來: 著人備馬車,叫云葳去府門候著。 第24章 使詐 凝霜曉霧翠色殘, 鷓鴣輕啼遠山遙。 云葳方起身不久,安坐妝臺前,由著槐夏把她當個小玩偶一樣,日日換著花樣給她上妝施粉黛。 她幾乎足不出戶, 槐夏的這番心思白費, 也不知折騰一圈兒能給誰看。 秋寧挎著長劍信步走來, 立在門邊, 抱臂俏皮的揶揄槐夏: 某些人真悠閑啊。別忙活了,殿下叫云姑娘出府一趟, 趕緊著吧。 槐夏輕柔地擺正了云葳的小臉, 手上捏著螺黛,一本正經的給人描眉: 那不正好,稍等, 馬上就好。 云葳不解其意, 僵著小腦袋微微轉了視線:秋寧姑娘可知道, 殿下喚我出去是為何事? 秋寧搖了搖頭,無意相告。 走吧?;毕姆畔聤y盒,給人理了理空青色的羅裙裙擺, 打趣道:這是誰家的俏嬌娥呀,真俊。 云葳可是一絲玩鬧的心思都沒有,她估摸著,大抵是放榜的日子到了,是生是死,就在今日塵埃落定了。 揣著心事緩緩踱步去了府門處,文昭早已負手立在影壁后等著了。 余光掃見一襲墨色的立整錦袍, 云葳抿了抿唇,恭謹的給人見禮:殿下千秋。 文昭今日的打扮十分干練, 高高的馬尾束在頭頂,墨錦衣白玉冠,顧盼生輝朱唇柔,只容色卻偏生清冷不可近。 云葳立在身側時,文昭轉頭便朝著門外的馬車行去,竟沒與小丫頭說一句話。 待文昭探身上了馬車,秋寧撐起小臂來,給云葳遞了個眼色:扶著我的胳膊,上車去。 云葳提起礙事的裙擺,垂眸鉆進了馬車,拘謹的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能躲文昭多遠便躲多遠,一路更是不曾對視,不曾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