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謝殿下,它不屬于此處。您若慈心,給它尋個家吧。 文昭眉心的溝壑愈發深了,直接把貓兒塞進了云葳的懷中: 方才嬤嬤所為,非是孤授意。你也不必如此謹小慎微,孤帶你來此,不是軟禁你。你若不喜歡嬤嬤在旁,還讓桃枝隨侍,孤沒意見。 謝殿下,您做主就是。云葳斂眸低語,略帶寒涼的小手輕柔的順了順貍奴的毛發。 文昭輕嘆一聲,與人相識大半個月,云葳敏感求全的性情,她也洞察了幾分。 脾性非旦夕能改,文昭知曉急不得,便盡量讓自己顯得平易近人,柔聲與人寒暄: 這貓有名字嗎? 云葳默然搖了搖頭,忽而,她想起嬤嬤說,殿下問話不可沉默不答,復又低語:回殿下,沒有。 文昭將她的一應反映盡收眼底,無奈的扶額一嘆: 天色不早,歇著吧。身子好些就出去走走,府宅寬廣,亭臺水榭,園林風光也不差,別總悶在房中。孤有事,先走了。 是,恭送殿下。云葳見文昭拔腿就走,匆匆起身施禮,待瞧不見她的身影,這才踏實的坐回了榻前。 來此不過三日,云葳便察覺此府宅里處處規矩比天大。 她雖自幼不被叔父待見,但嬸娘和師傅從未讓她短了教養。 嬤嬤吹毛求疵般的規訓,讓她覺得自己在府中人眼里,是個沒禮法的野丫頭,心里不是個滋味兒。 文昭并未再去尋云葳,當晚便把桃枝送回了云葳身邊,讓人過了幾天安生自在的小日子。 彼時襄州府的一處客棧內,寧燁透過半開的窗子,垂眸看著街道對側那戶大門緊閉的深宅,視線里的期待與落寞平分秋色。 良久,她轉眸詢問身側的隨侍:侯爺有消息傳回嗎? 五日前,她便給幼弟寧爍去了信,命人密查余杭云家,是否當真如文昭所言,勾連襄州府兵曹,設伏謀刺云葳。 若線索與文昭提供的一致,她讓寧爍悄無聲息的設局除去余杭云家,一個不留。 還未曾有確切消息,只又給您撥了些人來,護您和二姑娘周全。隨侍輕聲回應: 您回京吧,云家耳目一直都在,若逼急了云相,恐對您不利。 再等等消息。寧燁擺了擺手讓人出去,實則她是在等,等云葳開口,讓她與人相見。 顧念多年,見女兒一眼,懸著的心便再也落不下。此時撇下女兒遠走,她做不到。 看似平淡無波的日子終結在翌日的黃昏。 寧燁最先發覺,襄州府兵提刀帶甲,急匆匆的列隊直奔長公主府,須臾間便把府宅圍了個水泄不通。 長公主府的三千親兵也不是吃素的,親事府和帳內府的典軍參軍們指揮著親衛與人僵持一處。 出事了。桃枝冷眼看著府內的人事調度,轉眸提醒云葳,姑娘起身來,情況不對。 倚在榻上小憩養神的云葳聞言,倏的撐起了身子,走去窗外掃視著院子里神情緊張的侍衛,心生疑竇。 思忖半晌,云葳輕聲出言:去前頭看看。若她出事,你我在她府上,也是插翅難飛。 桃枝對云葳的話深表贊同,盡管她知道寧燁就在對面不遠處的客棧,但她也無有把握,與人里應外合將云葳順出去。 公主府正院影壁前,文昭長身肅立,身側的隨侍手抵長劍,對面的官差一身甲胄,兩方劍拔弩張。 殿下,臣有圣上的制書,您不跪接,是要造反嗎?那將軍模樣的人橫眉冷對,手中舉著一帛書。 孤總得知道,陛下申飭的緣由何在吧? 文昭面色泰然,好似不懼這番陣仗: 若孤無罪,昔年詔令便還作數,孤無需跪領旨意,即便陛下親臨,也是如此。況且孤身為襄州大都督,你一參將圍府,是為以下犯上。 殿下見諒,這制書里寫得清楚,陛下革了您的職分,命您回京,將勾連襄州都尉謀殺云相爺之孫的始末面陳圣上。 那參將底氣十足:余杭云通判親遞的狀紙,為愛女討還公道,告慰亡靈,殿下還是莫再為難末將。 證據呢?文昭鳳眸覷起,話音漸冷。 這臣就不知了,但御史臺和襄州府聯查此案,刑部大理寺復核,想來不會屈枉了您。 參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您還是莫再頑抗,給您自己和諸位屬官都留個體面,末將護送您即刻入京。若有冤,您也好早日為自己昭雪。 賊喊捉賊的一群混賬,還敢咄咄逼人!身側的秋寧憤然出言: 即便是上諭,哪個準你們如此目無綱紀的闖府胡為?現下親兵放箭誅殺爾等,亦然無錯,趁早退出去! 殿下身邊的人好威風。 參將陰陽怪調:您不知,云相府的管事就在您府外,要不您派人與他對峙一二? 院子西北角拱門后,云葳側身將幾人的言辭聽了個真切。 她雖不知自己怎就死了,但也看得出,這哪里是命人回京,分明是要強加罪責,約莫歸京的半路,文昭就會被這人或是云相的人秘密殺掉,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