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文昭一腳踹開了房門,自己端坐茶案后,公事公辦的詢問:說吧,云葳的身世究竟怎么回事? 寧燁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垂眸低語: 她是我親骨rou,生她是在余杭凝華觀。因為云相擔憂,若她是女兒,就無緣結親公主,也無緣先帝承諾的侯爵,是以早就盯上了月份差不多的妾的弟妹,實在不行就換孩子。 文昭冷嗤一聲:他能確定你弟妹定能生個男孩? 自是不能,除她之外,觀中秘密養了好些孕婦。老天憐他,弟妹真就生下個男孩?;蛟撜f是上蒼可憐我女兒,好歹沒讓她淪落民間,還能在叔父家長大,得嬸娘照拂。 寧燁的口吻與神色皆是苦澀。 也就是說,現下云相嫡長孫,是余杭云家之子。而云葳,才是相府真正的長孫女? 文昭擰眉追問,實在不解云崧這老頭子的用意,彼時他已是中書令,門庭顯赫至極,竟還為虛榮換了倆兒子的后輩。 是,云葳生在寅時,云家的寶貝孫兒云景生在午后未時,正好同日,是以把生辰都瞞下改了,天衣無縫,查無可查。 寧燁闔眸一嘆,她至今還能想起云家人見到云葳第一眼時,那冷漠又嫌怨的神情。 文昭啞然,云家換了孩子,但都是云崧的孫輩無誤,雖有罪責也算不得大,真問罪欺君,好似做不到。 而云葳被叔父痛下殺手,約莫寧燁和云山近是不知情也想不到的。 知曉她仍在世,你待如何?文昭緩了許久,才出言試探寧燁的態度。 帶她走,只要她好,去哪兒都行。寧燁語氣激動: 妾日夜盼著與她團聚,奈何云家將我盯得緊,從不準我去找她,也不應我將人接回京安住。自她嬸娘離世,整整六年,我連她一丁點消息都聽不到。直到幾日前,京中流言四起,云府上下堵不住嘴,我才知她竟在此做了坤道。 文昭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云葳珍視長命鎖的小模樣來,她隱隱猜測,云葳或許是想見生母的。 槐夏,將此處的事告訴桃枝。文昭吩咐過槐夏,轉眸對寧燁幽幽出言: 云葳不知取她命的是她叔叔。若她肯見你,你有個分寸。但孤有一條件,孤要帶她回襄州府的官邸,這人你帶不走。 京中傳言是您殺她,寧燁已然冷靜下來:叔侄雖親不過父女,但也不至于痛下殺手吧?您這條件未免有些蠻橫。 呵。文昭冷嗤一聲,諷道: 怎么,你不知她去歲就被叔父許嫁中年富商做填房的好事?不知她與云家親族決裂的行止?你這生母還真是省心。云家人為何殺她,你來問孤?孤還想問你呢。 聞聲,寧燁驚得倒退了好幾步,險些摔了個趔趄。 她本當云葳來此清修,是因昔年她臨走時,哭求凝華觀的瑤清真人對女兒多加照拂,這才令女兒鐵了心追隨而來。 哪里想得到,云家瞞了她這許多 他怎么敢?怎么敢??!寧燁氣得捶胸頓足,現下她對云家人,可謂是深惡痛絕,巴不得一個個拎起來都給手刃了: 云山近你這禽獸瞞了我多少!她是你女兒啊 文昭看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一時五味雜陳,給秋寧遞了個眼色,兩人悄然踏步離去。 行至廊下,文昭忽而出言:走,去云葳那兒看看。 殿下怎就改主意了?秋寧腦子還懵著,不知文昭為何又想帶走云葳了。 相府嫡長孫女,定安侯府的外甥,又有才有貌的,自要帶在身邊,日后用途大著呢。 文昭步伐愈發輕快,知曉這層隱晦,她的心情大好。 走于回廊下,二人正好碰上了步履匆匆的槐夏。 文昭迎上這人,槐夏拱手道:云姑娘要見,婢子去領人。 文昭挑了挑眉,虛離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房門上,笑言:果然,孤也去湊個熱鬧。 秋寧很想將人拉住,人家母女相見,您湊個什么熱鬧???這不是添亂嗎? 推門而入的剎那,文昭清楚的瞟見,半坐于床榻上的云葳在聽得響動后,小腦袋飛速的轉了過來。 只可惜,那探尋與期盼的炯炯眸光,在認清來人后,轉瞬就黯然失色了。 是孤來此,讓你失望了?孤令你生疑,你瞞孤良多,就此扯平,開啟新篇如何? 文昭不得不承認,她不大喜歡云葳的這個反應。 云葳抿了抿嘴,小手探上了身側桃枝的掌心,垂著眸子沒說話。 她有些怕,怕文昭是來此談條件的,怕這人攔著,不讓她見寧燁。 孤今日本要走的,相識大半個月,連個話都不肯說? 文昭耐著性子逗她,自顧自坐在了床榻前:多日未見你,氣色好多了,想是補藥的功勞。 云葳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回廊處,就差把急切二字寫在臉上了。 文昭喋喋不休,云葳只好敷衍的回應:多謝殿下賜藥。 秋寧在旁撇撇嘴,真不知文昭為何要來此,自尋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