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聽得文昭成竹在胸的說辭,云葳險些背過氣去。 她絞盡腦汁地思量,絕不能讓這人與觀主單獨見面,不然她如何能尋到機會與觀主串通呢? 若真被文昭要走,她可就插翅難飛了。 怎么一臉凝眉肅穆的神情,這里的生活很糟?靠近都讓你痛楚不堪?文昭明知故問,瞧著云葳如臨大敵的模樣,險些眉飛色舞。 觀門近在咫尺,云葳實在無法,眸光微轉,忽而大聲朝守門的jiejie呼喚: 我身側的孟姑娘請見觀主,我娘她可方便待客? 聞言,守門女冠大驚失色,文昭也是容色一僵。 這丫頭滿嘴謊話,哪句是真? 若真是觀主之女,她要得出來就怪了 來了客人師姐們還這么沒眼色?云葳佯裝跋扈模樣,立在門口半叉著腰,頤指氣使: 快去知會我阿娘啊。 師姐們努力控制住幾欲亂飛的五官,腳踩西瓜皮般的拔腿去尋清冷嚴肅的觀主,心底給云葳捏了一把汗。 觀主葉莘半生未嫁,何來女兒? 惜芷小道長愈發有趣了。文昭似笑非笑的調侃: 前幾日還大言不慚的口稱孤女,回了自己的地盤,又變出個女冠娘親來? 不甚光彩,不好直言。云葳咬著牙擠出了一句膽大包天的話來。 身后的桃枝只覺腦海里驚雷炸裂了一道又一道,云葳今日定是失心瘋了,再鬧老觀主得被她氣得活過來。 青山觀主是個中年女子,通身氣派典雅攸寧,頗似出塵仙人。 她手持拂塵緩步而出,瞥向云葳的眸光有些耐人尋味。 無量天尊,觀主朝著文昭欠身一禮:敝觀甚少來客,失禮了,請隨貧道來。 她轉眸睨了云葳一眼,愣著做甚,還不去備茶? 是。云葳故作戰戰兢兢的羞怯模樣,應承后便步伐生風,輕車熟路的溜走了。 文昭掃視著二人來來往往的反應,眼底狐疑愈發深沉。 觀主目光灼灼,她只好跟人前去,把戲唱完。 抬腳跟人走的半途中,文昭轉眸給身側的秋寧遞了眼色,秋寧會意,循著云葳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落座良久,備茶的云葳都未曾回來。 文昭身側早已擺了溫熱的茶水,她斂眸摩挲著茶盞,正色與觀主寒暄: 那丫頭自稱是您女兒,可在下瞧著,您二人生得無一處相似,可是她在說謊? 惜芷是孤女,平日里被觀中人寵溺著,難免有些口無遮攔。觀主并不隱瞞,她算著時辰,此刻云葳該是溜了,直言無妨。 哦?小小年紀謊話連篇不是好事,一會兒回來怕得管一管。文昭抿了口清茶: 在下見貴觀清雅,打算借住些時日,定一定勞碌浮躁的心神,不知觀主意下如何?在下可給貴觀紋銀三百兩,聊表誠心。 您和惜芷認識?觀主聽著文昭理所當然的口氣,心里存了疑惑。 云葳行事審慎,不會隨便招惹外人,她去余杭有要事,貿然帶回個客人本就奇怪,這人不把自己當外人的行事風格,更令人猜忌叢生。 算不得。文昭淺笑: 在余杭有些緣分,相處不過五日,她嘴里的話顛三倒四,在下都被她繞糊涂了。方才所請,您還未回應。 敝觀年久失修,并無幾多可留宿的靜室,受不得您的心意 觀主莫急著回絕,在下對住處無甚要求,粗茶淡飯,遮風避雨便足夠。若觀主需要,一應修葺費用,在下來出。 文昭話音淡然,沉穩自若的轉眸瞧著窗外搖曳的芭蕉葉影。 觀主暗道,此人來者不善。 還未等她回應,秋寧提溜著云葳就闖了進來:主子,這丫頭要翻墻逃跑,婢子帶回來了。 備茶要去墻外?文昭故作驚訝的挑了挑眉梢:貴觀待客之道真是新奇,受教了。 云葳在師姐們的遮掩下都未能出逃,只好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向觀主發求助信號。 觀主未料到,在自家地盤,素來機警的云葳竟栽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觀主,不知您這里的規矩如何?文昭轉眸瞧著慌亂的云葳: 這丫頭答應的真切,要追隨在下,如今卻想逃跑,是為食言;她一會兒孤女,一會兒毀您名譽認娘親,是為德行不端,是否該懲戒一二? 聽得文昭咄咄逼人的話音,觀主轉瞬愁眉深鎖。 老觀主臨終前把云葳托付給她,這才一月光景,竟來了要搶人的不速之客,她對這人的來歷還全無了解。 是貧道疏于管教,惜芷年幼,請您海涵。 觀主掃視著院外林立的侍從,權且放低姿態,起身給人致歉: 觀中后苑有三間靜室,您若不嫌棄便住下,貧道晚些帶這混賬弟子去給您賠罪。 甚好。秋寧,把小道長還給觀主。 文昭得償所愿,微微勾了嘴角,審視著云葳道:道歉之機僅一次,想清楚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