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節
你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唐人,也是一個關中的老秦人,大名叫做周耀祖,是希望你今后光宗耀祖的意思。 你昔日好生羨慕,平安集最有錢的乎魯兒,不過是我唐人眼中的蠻夷。 你偷偷喜歡的他家小女兒麗墨兒,不過是連一個連妾室,都沒有資格當的低賤胡女,就是你睡了她,也是他們一家一人的榮耀。 所以今后在這些胡人面前,好好挺起你的胸膛來。 另外我們的老家,在大唐京兆府京兆郡城東三十里的周家村。 等回了大唐之后一定要去祖墳面前磕頭,告訴歷代周家先祖,第十七世孫周鐵牛,第十八代孫周柏年,從未給他們蒙羞?!?/br> 說到了這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周柏年,聲音忽然就是溫柔了起來。 松開了揪著自己兒子衣襟的雙手,如同當初這小子還是騎在自己肩頭的年紀一樣,在頭頂輕輕的揉吧了一下。 揉亂了他頭發的同時,嘴里輕輕的說到: “等回到大唐后,隨便做一個什么營生度日就好,千萬不用想著回來給阿爺和阿娘報仇,好好活著、生一堆小崽子比什么都強?!?/br> 說到了這里,這一漢子終于是住嘴,扭頭用著祈求的眼神看著老蛇眾人。 老蛇在嘆了一口氣后,一把拖著那周耀祖的一只手臂,就向著內廳大步而去…… 以上的一幕幕情況,用言語描繪起來確實用了好些的筆墨,但是在實際上并非耽擱多少的時間。 在眾人說話都是語速飛快的情況下,前后加起來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也是到了此刻,周耀祖這個才是十二歲的孩子,終于是從巨大的驚變,所造成的呆滯中反應了過來。 猶如一頭小老虎一般掙扎著,就要向著周柏年沖去。 明顯是寧可死在這里,也不想與父母分開,力氣居然挺大,有些猝不及防的老蛇,都差一點沒有抓住他。 歌者見狀了之后,順手就是一記手刀下去了之后,就將這小子打暈。 一把用胳肢窩夾了起來,干脆準備這么強行帶走。 到了此刻,房間之外的胡人發現用著當前手段,根本無法沖進這家小店之后,已經是反應了過來。 一個應該是首領的人物,嘴里已經在大聲命令了起來: “去找一根木頭過來,給我把這大門撞開;你們幾個給我上房頂看看,能不能掀開房頂殺進去?!?/br> 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之下,老蛇等人沖進了不大的內廳。 來到了一張不大床前,將上面被褥、木板掀開了之后,卻是發現是一塊大大的石板,根本沒有什么地道的入口。 不信邪的老蛇,再將這一塊上百斤的石板也掀開后,終于是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向下洞口。 也不管那黑黝黝的洞口,看起來很是有些滲人。 拿起了房間中一盞油燈,擦亮著火柴點燃后,老蛇沿著一條木質的簡易梯子,飛快地就是下了地道。 拿著油燈匆匆一照,果然正如那周柏年所說,這地道那叫相當的狹窄。 以他們這些現代人的身高,不要說能夠貓著腰前進了,僅僅是剛好夠他們在其中四肢著地的爬行前進而已。 不過考慮到,周柏父子在胡人環繞的情況下,還能挖出這么一條據說兩三百米長的地道,已經是不能奢求太多。 所以,在看到了落腳處一旁的位置上,有著兩個包袱應該就是周柏年交代的東西。 也來不及看看里面,到底是裝著一些什么東西,提著一個在手之后,老蛇抬頭對著頭頂的眾人,嘴里嚷嚷出了‘走~’的一個字后。 就是將一個包袱吊在了脖子上,四肢著地的向前爬行了起來。 而貴妃等人眼見如此,則是一個個連忙下到了地道之中。 需要說明的是,他們在跳下地道的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在死死咬著自己的后槽牙,又或者是嘴唇。 不是因為他們,有著什么幽閉恐懼癥之類的毛病。 而是只有靠著這樣的一個方式,他們才是能克制住心中那一個不顧一切,轉身殺回去與周柏年一起死戰上一場的沖動。 甚至財神這妹子,一邊跟著身前表姐貴妃爬行之間。 紅成了兔子一般的眼睛,還在一邊不斷掉著眼淚了。 畢竟對于一個一直生活在現代位面,平安環境的菜鳥妹子來說,眼前這樣一幕的沖擊太大了一些。 比起昔日與吐蕃人廝殺,還要難以接受了太多…… …… 同一時間里,也就是在老蛇掀開了一塊石板,讓那一個地道入口終于是顯露出來了的時候。 周柏年左手上拿著了一面完全能當成單手盾的鍋蓋,右手也將自己慣用的剔骨刀拿在了手里。 原本他想著將阿爺,傳下來的一柄環首刀拿在出來。 用來作為自己人生最后的戰斗,所使用的武器。 只是想了一想,還是這一把用了幾十年的剔骨刀,似乎更加的順手一些,于是最終拿起了這一把老伙計。 然后,他沒有管在小店之外,已經響起的號子聲中,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厚實的大門,讓粗大門杠都在‘咯吱~’作響。 以及頭頂的位置上,有人不斷掀動著那些石板的動靜。 扭頭,看向了站在一旁墻角位置上的婆姨黛絲,這一個自從自己買來之后,已經跟了自己十四年的胡女。 沒辦法!唐人家的好女子,哪里會來這鳥不拉屎的西域之地。 為了開枝散葉,讓血脈延續下去,還有讓身上肩負的任務不至于失敗。 于是當年在一場的無奈之下,他阿爺當初用了十頭羊的代價,從一個過路胡商的手里將他阿娘給換了回來,第二年之后就是生下了他。 十四年之前,他又用從另一個胡商手里換回了黛絲。 大概是一年多之后,生下了耀祖。 因為若是計算起來,他身上起碼有著一半胡人的血脈,他兒子周耀祖則是有著七成半胡人的血脈了。 以至于現在看起來,那小子頭發卷曲、眼珠子發綠,一點都不像一個正經的唐人。 不過沒有關系,針對于這樣的一點,周柏年的阿爺當初就說過: “俺們唐人,沒有那么古板和小肚雞腸。 連當今的大唐皇家,據說都有著一部分的胡人血脈了,大家還是不是一樣認定了他們老李家。 所以不管外表長成什么模樣,血脈是否混雜了胡人的血脈。 只要心中永遠記得自己的老祖宗,記得自己的根在哪里,能夠為大唐做事,那么永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唐人。 反倒是一些長著唐人的面皮,卻是給異族當狗的家伙,連人都算不上,更別說是一個唐人了?!?/br> 許是人在明知必死之前,總會想起了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腦海中在想到了自家,那一個一點都不像是唐人的小崽子后;看著婆姨黛絲的時候,腦海中又忍不住想起了剛將其買回來的時候。 那時的黛絲,還是一個異常漂亮,腰桿子也是細細的胡姬了。 最初的時候這婆姨還看不上自己,心中還想著逃跑。 結果了?自己把她關起來后一天打上一頓,再做上一大碗羊湯;不過是半月之后,就是老實地從了自己。 給自己生了娃娃,這些年一直努力的做事幫襯著這個家。 就是放在了京兆郡的老家,這婦人也能說得上是一個賢惠的當家婆姨了。 想到了這樣一點后,他看看向了婆姨黛絲的眼神,一時間都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了起來;但是開口之后的語氣,依然是兇巴巴的。 沒辦法!這就是一個唐人的糙老爺們,對于自己妻兒的感情表達方式。 可以將生活的重擔,死死的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算快被壓斷了腰桿子也不會叫上一聲苦。 但是什么黏糊糊的甜蜜情話,卻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蠢婆姨,沒讓那些安西軍的將軍們帶著你一起走,留在這里與我一起送命。 還有這些年你跟著我,我脾氣又燥、時常打罵于你,可以說也沒有過上什么好日子,你不怪我么? 要是怪的話,趕緊打罵我幾下,不然到了黃泉路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聞言之后,因為常年的勞作,昔日漂亮的臉蛋早就相當蒼老,腰肢也不再纖細和柔軟的胡姬黛絲。 看了一眼自己永遠是那么嘴硬、但是心軟的男人之后,臉上帶著回憶的笑容,很是淡然說到: “當家的看你說的,男人打婆姨不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么? 而且自從被你買了回來之后,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輕松和舒服的日子,平安集不知道多少胡女在羨慕我了。 私底下都在說,能嫁給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是黛絲我的福氣了。 所以今日就算死在這里,只要契魯木、不對!應該是周耀祖沒事,奴家哪里又會怪你。 若是下輩子還能遇見,奴家不管如何也希望能繼續嫁給你,被你按在了床上狠狠地打罵一番~” 聽到這里,周柏年心中在一股難言的痛快之下,嘴里也發出了大笑聲。 遠遠比起了屋外撞擊大門的聲音,似乎還要響亮幾分。 才是笑了幾聲,因為關上了大門之后,視線昏暗的房間中就是一亮,那是屋頂的胡人,終于掀開了一個能進入的洞口來。 下一秒之后,一個胡人就是從其中跳了下來。 可不等那胡人站穩,快步上前的周柏年在手起刀落之下,一刀就是砍斷了對方粗壯的脖子。 在一顆充滿恐懼眼神的人頭,高高飛起的當口,又是一個胡人跳了下來。 這一次,周柏年一刀捅了出去后,鋒利的刀尖精準地避開了對方的肋骨,刺進了對方的心口中去。 不過是稍微攪和一下,那一個胡人就是軟綿綿的躺下。 等到抽刀而出的時候,噴涌而出的鮮血也是飛濺了他的一身。 但是在鮮血的刺激之下,在這一刻周柏年情緒越發高漲了起來;他嘴里扯著嗓子,唱起了阿爺不過私下里僅僅教授過幾次。 但是關中的老秦人,似乎天生就會的‘秦腔’,其中《長坂坡》中的一段: “馬失前蹄入土坑,血染戰袍透鉀紅。沖鋒陷陣為救主,置之死地又得生……” 在這樣高亢的唱腔中,房頂的胡人們居然不敢再跳下來。 可惜的是,不過七八個呼吸后,在‘咔嚓~’地一聲響聲中,粗大的門杠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紋。 抵擋了不知道多少下撞擊的大門,終于是被撞開了。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