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臉
不過那高呼‘萬歲’的滑稽場面并沒出現,因為男子的藍白陣營接下來的比賽里再沒進過球。 比賽結束的時候,阮貞玉跟蔫了的氣球一般嘆了口氣:“哎,踢成這樣,我們的晚飯怕是沒著落了?!?/br> 話音剛落,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又跑過來了。 這回他倒沒表現得有多沮喪,語氣平淡地開口:“我們在旁邊餐廳訂了位,你們跟我來吧?!?/br> “可是……可是你們不是輸了嗎?”阮貞玉好奇地問。 男子點頭:“對啊,那又怎么樣,這和請你們吃飯不沖突啊。一碼歸一碼,我說到做到?!?/br> 許嘉桐和阮貞玉很是心虛地跟著男子走去餐廳,比賽踢成了3:1,那一聲聲的吶喊助威大部分都貢獻給了敵營。 路上阮貞玉小聲地說道:“他心胸真的好寬闊,是個好人?!?/br> 許嘉桐點頭如搗蒜,不能再贊同了。 一進餐廳就聽到有人扯著嗓子嚷著:“絕對有黑幕,那孫子是假摔啊,他看得一清二楚結果還給了點球,我不服?!?/br> 前面帶路的男子冷哼一聲:“你不服,出錢去裝個鷹眼啊?!?/br> 18年的夏天,俄羅斯世界杯進行得如火如荼,鷹眼首次被引進比賽中。當時就有人吐槽這樣會打斷比賽節奏降低觀賽效果,但最后事實證明為了比賽的公正性,鷹眼是很有必要的。 但當時的許嘉桐對足球一竅不通,她連當時世界杯參賽隊伍有多少支都不知道。聽到鷹眼兩字的時候,她好似身在霧里。 看到有人來,那個大喇叭收斂了一點趕緊賠笑打圓場:“嚇到你們了不好意思啊,我叫李言濤,大四畢業了,過不久就要去讀博了,目前在這搬磚,很開心能認識兩位啊。相逢就是緣分,來,兩位坐?!?/br> 他們把幾張餐桌拼一塊了,兩排座位,一排沙發貼著墻,一排座椅靠過道。 李言濤的本意是沙發坐著舒服,讓她們兩個女生坐沙發。但許嘉桐不太習慣坐沙發,等阮貞玉坐到沙發上后,許嘉桐選擇坐在了阮貞玉對面的座椅上。 李言濤瞧著欲言又止,最后干脆把話吞了進去。 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就勢挨著阮貞玉坐下了,他一邊給兩人倒水,一邊說道:“我叫張孝晨,已經畢業工作了,就在這附近寫代碼。你們以后要是想做這方面工作可以找我,我給你們內推?!?/br> 阮貞玉訕訕地笑道:“哥,我數理化不好,讀的文科,寫代碼這種耗腦子的事我做不來?!?/br> 張孝晨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無所謂地笑道:“現在好多文科轉碼上岸的,寫代碼不難的,如果你想轉,我可以教你,包上岸的那種?!?/br> 張孝晨像個熱情的銷售,阮貞玉只好應付著笑著,私下發消息給許嘉桐。 “嘉桐,待會吃飽后我們就撤,不然就扛不住了?!?/br> 許嘉桐回了個‘好’字,回過神來就聽到了李言濤慷慨的聲音。 下一秒她就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柏楊。 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半年,她不是沒想過再見的可能。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剛開始那一個多星期,那希望還如同烈火在璀璨燃燒,后來那點希望被生活的重擔和瑣碎壓得變成了即將奄奄一息的火星。 直到再見的這一刻,許嘉桐仿佛看到那點火星正在膨脹擴大,將要燎原。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柏楊沒有任何的不自然。他徑自往這邊走過來,拉開椅子在許嘉桐身旁坐下。 一股清爽帶著柑橘味道的風吹入許嘉桐鼻間,她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她開始后悔為什么出門沒聽阮貞玉的建議化個妝,為什么不多噴一點香水。 他會覺得自己身上有刺鼻的油煙味嗎?離得這么近他會看到自己的黑頭和痘痘嗎?他是不是會覺得自己不好看? 許嘉桐想到這些開始恐慌和不安,她之前為了生計從沒考慮過這些問題,也沒在意過外表這些,畢竟靠手藝吃飯,一直困在后廚。 遲來的在意還是找上了許嘉桐。 她不敢看柏楊的眼睛,只是一個勁喝水吃飯,低著頭盯著桌上那一盤干炒牛河看。她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可以淡定平和一點,看起來自然一點。 但她覺得她沒做到。 “你的車回去以后修好了嗎?” 柏楊的一句簡單問候讓她的手都在抖,一根筷子砸在了餐盤上。 真丟臉,許嘉桐在心里狠狠地唾罵自己。 “怎么了?”柏楊笑了,“是我問的突兀了嗎?” 許嘉桐撿起落在餐盤里的筷子,強裝鎮定地回道:“沒有,我一到了換季的時候,就容易感冒手抖。我那天一回來第二天就修好了,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我可能要困在車里凍死了?!?/br> “沒那么夸張,舉手之勞而已。我之前在雪季去滑雪的時候,也和朋友被困在雪地里過,也是遇到貴人相助才脫困,大雪天里大家都要互相幫扶一把的?!?/br> 他說的云淡風輕,還不忘側身接過服務員端上來的菜肴。 兩人的交流暫時被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