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頓了頓：“嗯……”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

    女孩笑了笑，主動提林殊解圍：“高二月考多，班級總換來換去的，記不住也正常啦?！?/br>
    ??！真貼心。

    林殊看女孩更順眼了。

    “啊，阿姨，我等的人到了，我先走了?！?/br>
    女孩朝林殊擺擺手，朝門口走去。

    林殊點點頭，緊接著看到了門口的林莫易。

    她剛站起來，就看見那個女孩徑直走向林莫易，在他面前停下腳步。

    第11章 被拋棄的母子11

    林莫易低頭跟女孩說了兩句話，接著看到了林殊，朝著林殊走過來。

    而女孩跟在他身后，看見林殊后不由睜大了眼睛。

    林莫易：“媽?！?/br>
    林殊：“哎?！?/br>
    林殊又看向他身后的女孩，笑瞇瞇：“這位是？”

    “這是我之前說過的劉姨的女兒?！?/br>
    原來如此！

    她就說林莫易這樣的悶性子怎么會跟女孩子打好關系呢。

    “阿姨好！我叫米青！”

    林殊得知她是隔壁那位經常幫助自家的“劉姨”女兒，看她更是無比順眼。

    米青：“剛才沒認出來阿姨，真的很抱歉?！?/br>
    林殊笑：“你又沒見過我，怎么會認出我呢？”

    “見過的?！绷帜淄蝗徽f道。

    “對，”米青也說，“我之前去過您家里，不過阿姨您不記得也正常?！?/br>
    當時的“林殊”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能記得才見鬼了。

    說著，米青禮貌地打量了林殊一遍：“阿姨，您現在看起來跟之前真不一樣。剛才莫易說您病好了我還不信，現在看您氣色這么好，還真是好起來了?！?/br>
    說起見面，其實米青也只見過林殊一兩次，林殊躺在床上，那渾身散發著陰陰沉沉的氣息讓人遠遠看一眼都感到絕望窒息。

    米青甚至覺得林莫易的mama恐怕這輩子都要一直躺在床上了。

    林殊笑盈盈：“確實好多了。之前莫易多虧你和你mama照顧了?！?/br>
    “阿姨客氣了，莫易哥哥也經常幫我補習功課呢?！?/br>
    三人開始結伴往家走，林殊狀似無意問道：“米青，你平時都在這兒等林莫易嗎？”

    “也不是，平時莫易哥放學、工作之后都會去我家，輔導功課，晚飯也一起在家里吃?！?/br>
    “但是上周日莫易哥下班之后沒來我家，mama以為他是工作太累了，就沒叫他，囑咐我周一放學的時候問問莫易哥?！?/br>
    “昨天我們放學晚了點，出來的時候莫易哥已經走了?！?/br>
    晚上又下起了小雨，米青忘記帶傘被雨淋到，她mama怕她感冒，忙前忙后給她燒水洗澡。

    等忙完，林莫易家里已經熄燈了，就沒打擾他們。

    “今天早上mama囑咐我一定要等莫易哥放學問問怎么回事，她可擔心莫易哥了呢?！?/br>
    林殊：“讓你們cao心了，我這幾天忙著找工作，一直想去感謝一下你們這么長時間的照顧，一直也沒找到機會，今天正巧遇到了?！?/br>
    米青連忙說：“反正是鄰居，嘛，以后有的是時間見面?！?/br>
    三人先到了米青家門口，揮揮手告別米青，林莫易和林殊則回到自己家。

    看著一地東西，林莫易一愣。

    林殊一邊開始整理一邊說：“今天我跟同事去萬匯商場大搶購了。不得不說啊，媽的運氣就是好，這些東西都特別實惠……”

    林莫易二話不說準備一起收拾東西，拎起幾個塑料袋的一瞬間不由一頓。

    “……這么沉，你怎么拿回來的？”

    林殊聽到他的話，回頭笑了笑：“不沉?！?/br>
    林莫易抿了抿唇，“下次帶我一起去吧?！?/br>
    “好啊，等你下次放假，咱們一起去?！?/br>
    “對了，留一桶豆油、一袋面粉放桌子上，等會兒給你劉姨家送過去?！?/br>
    林殊又從購物袋里找到給林莫易買的文具，擺在桌子上。

    “給你的?！?/br>
    林莫易拿起演草本翻了幾下，“謝謝媽?！?/br>
    雖然林殊是為了做任務，但這聲“媽”也叫得她心花怒放。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林莫易的頭發：“以后多喊，媽愛聽?！?/br>
    林莫易臉頰有些泛紅，幅度輕微地點點頭。

    “哦對了，”林殊抽出一個小筆記本，又拿出一支筆，攤開之后看向他：“劉姨給你拿了多少錢？”

    “這是咱們的恩人，以后這些錢一定要還的?！?/br>
    “嗯，”林莫易思索片刻，“高一的學費和教材費，一共3700?！?/br>
    “高二呢？”

    林莫易低頭：“我兼職交的學費和教材費?！?/br>
    他頓了頓，主動解釋道：“劉姨離婚了，之前米青一直不在她身邊，直到這學期她考到了這所高中才搬過來?！?/br>
    林殊一開始并沒有聽懂林莫易話中之意，反應了一會兒，才猶豫著問道：“你的意思是……因為劉姨有自己的孩子要撫養，所以你不想再麻煩她了嗎？”

    “……嗯?！绷帜滋а劭聪蛄质?，眼中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他復又低下頭，聲音也跟著低下去：

    “我……不想成為別人的累贅?！?/br>
    林殊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林莫易也是有mama的孩子，怎么就成為別人家的累贅了呢？

    林殊站起來，朝林莫易張開手臂：“過來?！?/br>
    林莫易有一瞬的慌張，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不知所措地看著林殊。

    林殊拽了下他的肩膀，把他拉入懷中。

    她溫聲開口：“你從來都不是累贅，在mama面前，你永遠都是寶貝?！?/br>
    “永遠?！?/br>
    林莫易彎著身子，以一個僵硬的姿勢被抱住，但是他卻無暇顧及不舒服的感覺。

    聽著將自己擁入懷中的母親溫聲細語，他腦子里突然跳出來一句話——

    mama，這是一種什么概念呢？

    他很早就開始思考過這個問題。

    小時候父母經常吵架，父親甩門而去，而他就窩在沙發里，看著母親一邊在屋里踱步一邊指著自己鼻子惡毒地咒罵。

    那個時候，他以為全世界的家庭都是這樣子。

    后來他去到同學家里，才見識了真正的家是什么樣子。

    同學的父母看見他破洞的衣服，問他為什么mama不給他縫衣服。

    林莫易說，因為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孩子，mama罵他沒能留住爸爸，不配穿好衣服。

    對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他的父母不配當父母。

    后來的他才知道，原來父親在外面有女人是一件違背道德、摧毀家庭的事情。

    原來母親希望他去死、怪他沒有留住父親是事情不會在所有家庭中都發生的。

    原來自己以為正常的家庭在別人眼中是不幸的存在。

    原來自己的父母是如此差勁。

    所以mama什么時候才會像別人家的“mama”一樣呢？

    他一心學習，想用學習成績換取父母的含義、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還沒等他找到答案，mama就因為爸爸的離開倒下了。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受過“父母”，不知道這個詞匯到底形容的是什么樣的人，何種感情。

    直到剛剛，林莫易腦子里突然又跳出了這個他追尋了好久的問題。

    什么是“mama”？

    面前的女人在床上躺了三年，一直都是他在伺候，過程免不了把她抱來抱去，但他從來沒有一次產生過這種感覺。

    就像是，心臟在火爐附近被烘得熱熱的，火爐的火太旺，讓人眼睛發澀發熱想涌出眼淚。

    就像是天晴晴朗的晚春躺在草地上，看天邊飛過一群大雁，它們那么高，翅膀卻扇動得那么響，好像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好像十幾年的黑白圖畫，突然變成彩色。

    “mama?！?/br>
    林莫易僵硬的身體突然放松下來，他緩緩抬起手臂，攏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