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他一下就點破了那人的困境,于是繼續說:“你手底下的人看起來都那么懦弱,如何做得了土匪?你們攔劫一個行路的商隊或許不成問題,也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可偏偏攔了我的人?!?/br> 那人一聽,他這是北明的口音,雖說不知為何帶的卻是莽蒙的兵。但他還是在心底覺得,此人惹不得?!澳銖哪睦锟闯鰜砦也皇欠??” “流民成寇者為匪,謀財害命者為匪。如你們這般膽小如鼠,也敢自詡為匪?” “是民是匪,只為活著而已。閣下身邊為什么都是莽蒙人?” 一般人不會問這種問題,在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里的時候更不會忽然問別人有關兵的問題。 顧濯道:“知道多了容易被人滅口?!?/br> “滅口是留給敵人的?!?/br> 顧濯一怔,他瞧著那人冷靜的姿態,忽然對這句話充滿了好奇。 . 顧濯知道謝熠秋沒睡好,于是一來到寨子就安排人給他騰出了間屋子睡覺,派幾十個守衛一同在外面護著,但將司少倉丟在了里面,估計是怕有危險的時候他能及時相護。 謝熠秋醒來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他往外面看過去,除了立著的兵,便是蹲著的匪。 “衡之在審問人?”謝熠秋問。 司少倉急忙應了一聲。他身上受了傷,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處理,一來到這里又被顧濯丟進了這間屋里,更是沒功夫清理,這時候只覺得疼。 謝熠秋道:“出去洗一下吧,咱們的馬車里應該有些藥材能用?!?/br> “顧大人讓屬下近身護著公子,不要離開這里?!?/br> “他找的這幾十個人還不夠護著我的?當心你的胳膊廢了,日后便再無機會護著我了?!?/br> 司少倉只能出了門,迎面便撞上了顧濯,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顧濯瞧見他身上的血,問:“陛下受傷了?” 司少倉雖然一夜都護著謝熠秋,沒瞧見他傷沒傷,這時候他猶豫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顧濯便直接進了門,帶著在寨子里準備的熱食。 謝熠秋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顧濯掀起了衣裳,他急忙一把拉住,帶著嗔意,道:“你知道現在在何處嗎?” 顧濯抬頭,柔聲道:“讓我看看,有沒有傷著?” 謝熠秋一瞬間哽住,臉上忽然多了些紅潮,心想原來是他想多了,便裹著衣裳,道:“沒有傷著,傷全在司少倉身上呢。我放他讓他出去處理,你別罵他?!?/br> “我何時罵他了?” 謝熠秋道:“你沒帶著你的人來,倒是會安排我的人做事?!?/br> 顧濯一笑,坐在謝熠秋身邊,“來的匆忙,只得孤身帶著一隊人馬來,把誤之和韓承他們丟在甘寧了?!?/br> 他時刻緊盯著謝熠秋的神情,好似要從那張臉上洞察到一切。見謝熠秋放松了下來,便一把拉住他的手,扯開衣袖,瞬時心底一寒。 他果然又對自己動手了。 “謝熠秋,你不是沒傷著嗎,這是開花了?”連同著以前的疤,確實像開了花。 謝熠秋緩緩拉下袖子,抬眸問:“若非如此,我該怎么辦呢?” 這話讓顧濯接不上來,他也心疼,卻也只能心疼。他在離開莽蒙的那天與顧爾金聊了許久,最后委托顧爾金,若與北蠻軍隊交戰,請他活捉莫夫。 他當年沒殺了莫夫,任其逃走,一是為了不讓裴錢懷疑他的忠心,二便是想看莫夫自己中了蠱毒該如何解。而今,也該將他抓回來了。 謝熠秋沒多說,道:“我在許多年前便聽說莽蒙可汗有一個兒子丟在了北明,或許早已身死。但仔細想想,你與他確實年齡相仿。若說你長得像李南淮,倒不如說你與他都長著一副西北的面孔?!?/br> “可我自小便是在北明長大的。我在甘寧策馬尋著夢里的你,想著若能見你該多好。卻見到了顧爾金,我親眼看見莽蒙可汗死了。秋玉,你明白嗎,可汗死了,顧爾金不得不找一個能鎮住蒙都的人,這些年他一直尋找他的親弟弟,為的就是可汗死了的那一天蒙都不會亂?!?/br> 謝熠秋懂得這些是非,他與顧濯四目相對,心疼面前之人晝夜奔馳地從甘寧趕到濮州。他伸手撫摸了一下顧濯已經長了美須的臉,道:“你想扎死我?” 顧濯忽然一笑,垂首親上去,這一吻短促而有力?!霸木褪悄??!?/br> 謝熠秋被顧濯攬著,問:“這里的土匪是什么人?” “是流民?!鳖欏o緊擁著他,將下巴放在了謝熠秋的肩頭,“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曾經與楯州簽訂盟約的幾個州是哪幾個?” “濮州、通州,還有費州?!笔钱斈昀钅匣礆⑺劳踯妼㈩I的費州。 “楯州不再給費中輸送糧食之后,他們手里沒有多少銀錢,無法買糧。當年費州官府的那批官員也就是與楯州簽訂盟約的那些人,他們自知做了虧心事,于是在當年李南淮殺了領兵將領的時候全都嚇得尿了褲子。李南淮當初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見到他之后會那么膽小,但他們卻是實在害怕,因為謀害青甘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在李南淮稱帝之后,他們全都辭官了,根本找不到人了。如今費州官府的人接手了曾經的爛攤子,繼續接受楯州送來的糧食,他們以為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于是并沒尋找治理費州的良策,且當年的盟約并不是他們想毀約就能毀約的,各州的利益摻雜在一起,費州雖是受惠者,可若費州敢輕易廢了盟約,通州與濮州不會輕易放過它。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而今但卻大難臨頭各自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