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他派人假裝百姓去買糧,竟生生等到了天黑。 張家派了許多府兵,要將鋪子都關了,卻連人群都沒能進去。 這京官等在客棧里,等糧食買回來,還沒等看,下人就道:“店家為了將它們賣出去,夸??谡f是軍糧,保證是一等一的?!?/br> 軍糧啊……他抓了一把,忽然便聞到了一股霉味。這明顯是放了多年的陳糧,若當真是軍糧,那可真是讓他猜中了。 他即刻寫了奏章,快馬呈遞帝京。 . 謝熠秋待在屋里卻能看見街道上燈火通明的光,照的濮州河西縣猶如白晝。 “公子,現在那京官應該已經知道了。張文陽是唯一知道公子真實身份的,方才不該放他出去的?!?/br> “他若是死了,那才叫難辦了?!敝x熠秋看了一眼方才張文陽喝剩的茶,“毒啞就好了,說不出話就有口難辨?!?/br> 謝熠秋自位至皇帝,到成為無名庶人,從來都是有口難辨的??伤缫堰m應了這種說不了真話的狀態,甚至享受著被人指摘唾罵。 張文陽臉憋得通紅,被人群擁擠著,想要叫人過來將人趕走,話卻卡在了喉嚨里,無聲地喊著。 “這米……是餿的??!”有人發覺不對,對著張文陽道:“怪不得你要低價賣!是想把我們當牲口!” 張文陽怒目圓睜,給那人甩了一巴掌,隨即而來的是無數人看向自己這里,如潮水一般涌來。 “你他娘的!你爹是州丞了不起啊,敢打老子!” “除了你爹是當官的以外,誰也不比誰低賤!老子有的是錢,給我打死這個姓張的!” “不把咱們當人,誰也不必手下留情,只當他是畜生!” 張文陽帶來的府兵家丁全都被攔在了外面,只看見無數人涌向同一個地方,卻不知那里發生了什么,大概是在強糧食。 張家院里也都慌了,張陰踱步許久,忽然一拍大腿,驚道:“壞了!這小王八犢子引狼入室??!” 他急忙帶著許多府兵去了那偏僻的院子,卻只見地上盡是打斗過的痕跡,府兵身上插著箭。他拔出來一看,這箭的樣式他好似從未見過,但又有些熟悉。 這是帝京的手藝。 張陰后知后覺,張文陽帶回來的那人與那京官大概是給他下了個套,今日定是要給張家扣上一個帽子了! 這是兩只狼??!且是李南淮派來的兩只狼,真是大禍臨頭了。 . 寧枕山駐扎在北明的最西北,這地方與西奴、莽蒙毗鄰,也是距青甘很近的地方,名叫甘寧。 他在甘寧有宅子,這宅子看起來有些年歲了,或許是前朝留下來的,一直為戍邊將軍居住。 地上覆蓋著厚厚的雪,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極深的腳印。來人掀簾進屋,見重善裹著厚重的裘衣坐著吃飯,道:“將軍本該回帝京過冬的,如今雖已入春,甘寧卻還好似深冬,實在是難挨?!?/br> 重善給他盛了一碗熱湯,“帝京此刻也冷的厲害,并非回去就不用受凍,帝京不缺我一個人,但這里卻離不開我?!?/br> “陛下不會真的打算讓你一輩子留在這里吧?怎會半路讓你返回?” 重善喝了口湯,又往嘴里塞了一煮蘿卜,“霍懷,你該知道,這地方唯有你家將軍我能鎮得住。陛下的意思,你不用瞎猜?!?/br> 霍懷端著碗愣了一下,忽然哼笑,“對!這地方除了將軍你,我們其他人都是廢物,守不住一個甘寧!” “你當然不是廢物,不過也該使使勁了?!敝厣铺ь^,好似語重心長般,“立下戰功,快些回京封侯拜將。你現在雖然年輕,但也熬不了幾年,就能像我這樣了?!?/br> 重善現在胡子拉碴,臉上還帶著疤,怎么看怎么像山里的土匪,更像老土匪。 霍懷身為他副將,進軍營的時間短,當然主要是因為年紀不大,如今不過才二十出頭,活活比重善小了一輪。 他嫌棄地撇嘴,道:“最近不太安寧,巡邏兵總是能看見一些西奴人,今日還抓到一個,但卻自盡了,只怕要有問題了?!?/br> 重善眼神深邃,透露著這個年齡獨有的穩重?!岸嗯尚┤耸?,下此見到一定要活捉。另外,重整軍械,不許出任何紕漏?!?/br> “是。但是有些問題就難辦了?!被魬崖燥@局促,竟一時難以啟齒。 重善盯著面前的飯食,道:“我知道?!彼澜┤兆拥劬┮埠茈y辦,莽蒙有戰事,本就很缺糧,若此時上報朝廷,真就是給朝廷惹麻煩了。 但軍隊不能餓肚子,他只能另外再想辦法。 門外來人稟報,“將軍,來人了?!?/br> 霍懷咬著一口難以下咽的蘿卜,直接咽了下去,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來什么人?” “此人要見將軍?!?/br> 霍懷一聽這個意思,吃頓飯都不能好好吃了?他看了一眼重善,心知這人既然揚言要見將軍,定然不是簡單的,只能一口氣將熱湯都喝了,然后掀簾出了門。 重善也不含糊,吃完了飯,叫人收拾干凈,把人迎了進來。 他也有所料到,此時甘寧天寒地凍,李南淮對他棄之不顧,那便只有顧濯會在他焦頭爛額想糧食的時候來了。 顧濯坐下來,“將軍連問都不問就讓我進來了,若我是刺客,你現在可就危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