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站在垂花大敞門下的人無意識地輕吟了一聲,“怎么跟顧濯一個樣?!彪S后將這句話咽進了肚子里,只是冷聲道:“你若想重回民籍,本官即刻便將你丟出門外?!?/br> 那人抬眼一看,把自己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雖沒認出來是誰,卻見那人腰間赫然掛著一塊金令。北鎮撫司,鎮撫使。 “鎮撫……” 可不就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閻王爺、羅剎神李南淮! “鎮撫!殿下!屬……屬下一時沒長眼睛,沖撞了殿下!” 李南淮也沒管有沒有傘,徑直走了進去,擺擺手道:“提進去?!?/br> 下一刻,那人便被莫影揪著領子提了進去。 本以為能好好說話,誰知他只是被丟到了院中,還是淋著雨。李南淮撐臂坐下,胳膊往一旁的檀木桌上一墊,瞥了一眼冒著熱氣的茶水,道:“這都喝上了?” 其余人顫顫巍巍立在一旁,不敢說話。李南淮道:“本官也曾是陛下近臣,即便是失了勢,也由不得旁人動了本官的東西。你叫什么名字?” “屬下……安河縣縣令之子,安江南?!?/br> “好,從今日起,北鎮撫司便沒有你的位置了?!?/br> 安江南瞬時呆愣,急忙求饒,“鎮撫!屬下再也不敢了!” 李南淮輕哼一聲,站起身來,“曾經北鎮撫司是個荒唐地方,落到jian人手里,染了一地的雞毛。如今既然落到了本官手里,便不可能再容得下一點壞習氣。本官還未來,你們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喝上茶了?還沒有月銀,你倒先顧著享受了?!?/br> 李南淮漸漸靠近他,睥睨一樣俯視他。 “一無鎮撫令,二無秀春刀,這就把自己當成錦衣衛了?若是你們不需要這兩樣東西,本官即刻把你們打發出去,完全來得及?!?/br> 安江南被一腳踹倒,李南淮轉身對著那群人道:“不止帝京,天下人早已知曉北鎮撫司私藏軍械,雖說不是我們干的,但這屎盆子既然扣到了我們頭上,便不得不接著。你們若是想出門遭人白眼,便盡管留著這一派粗鄙作風。若是想安安穩穩到秀春樓吃頓酒,受人尊敬,便站直了身子,好好在本官手底下干活。 “若能做到,加官進爵、分封土地,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來日衣錦還鄉,祖墳也能冒個青煙給旁人看?!?/br> “殿下,這人?”莫影道。 “鎮撫!屬下知錯,屬下定效力殿下,效力北鎮撫司!”安江南急忙認錯,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丟出大門了。 李南淮沒耐心聽,便隨便撂下一句,“先打上二十板子吧?!?/br> 二十板子對一個一上來就沖撞了上司的人來說絕對不算少,但對沖撞了李南淮的人來說,絕對太少了。 安江南被拉下去受了一頓,李南淮瞧了一眼周圍,道:“余苗是哪個?” 只見一個角落里的少年緩緩走了出來,雖然身量小,但是眉峰卻銳利,看著不似善茬。善茬也不可能輕易進入北鎮撫司。 怪不得顧濯要他格外照顧。 顧濯頭上剛冒出來幾個大字【恭喜宿主達成劇情:世子上任】,便收到了李南淮的飛鴿。 本以為又是什么大事,卻見上面赫然寫著“今夜亥時,秀春樓一聚”。 顧濯聽了信,早早便進去等著了。一進去便瞧見了寧枕山與昭楚些,拱手客套幾句。反倒是不見李南淮的身影。 李南淮一貫的隨行張揚,縱使晚來一會兒也沒什么,顧濯也不多言,相處久了也就習慣了。 顧濯打心底最疑惑的還是寧枕山,他既然早早來了帝京,卻始終未去面圣,而是一直待在客棧里。不過想來也對,他想在謝熠秋面前戳穿辜澤寬,絕不能僅靠著一張嘴,總得拿出來點實際的東西,況且辜澤寬身后的推手是在帝京只手遮天的裴錢,不僅是帝京,整個北明都是如此。 不然,寧枕山何至于從一員大將流亡至此,胡子拉碴,滿是滄桑。 大概等了三刻鐘,才見李南淮趕來。 “諸位久等了?!?/br> 昭楚些先開口,道:“世子殿下新官上任,有太多事要交代,我們等上一時半刻倒是沒什么?!?/br> 李南淮坐下來,讓人倒了酒,“倒不是北鎮撫司耽擱了我,來之前,帶人放了把火?!?/br> “放火?”顧濯知道李南淮總是想什么做什么,卻不知李南淮竟是這么直球的一個人,怎么放了把火還要昭告天下? 李南淮酒杯對向寧枕山,“寧大帥,我把你家燒了,用不著賠吧?” 對面的人瞬時一愣,面色青紫。李南淮不管說什么都是一樣的神情,愣是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在說玩笑話還是說的真話。 寧枕山只得說,“世子殿下若是想燒房子取樂,我自然無話可說?!?/br> 李南淮輕輕一笑,“不過你也放心,暫且燒不死你的夫人孩子,潛火隊已經架著云梯去了,不過宅子怕是只能留下個殼子了?!?/br> 寧枕山見他說的認真,怕是真是這么回事了,他眸色幽暗,惴惴不安起來。自他前往青甘,經歷生死,兩年時間,他已經兩年未見過家里人了。他們都以為他死了,就連陛下也覺得他是功臣,給了封賞。 他相信陛下對他信任,這才趕回帝京,想要把一切都告知陛下。 寧枕山攥著的手青筋暴起,卻也無話可說,畢竟現在自己什么都沒有,就連入宮面圣也是個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