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胡說……”魏暢眼中血絲爆出。 “是否真實當然不在我一句話,還是要等回京之后,不過魏大人應該是看不到了,我倒是愿意幫你去裴府看一眼?!?/br> “裴錢……”顧濯像是猛然想起一樣,道,“不對,是我義父,他的為人我最是清楚,你的妻兒后半輩子都不用愁了,你大可放心?!?/br> 魏暢怕是忘了顧濯是裴錢的義子,顧濯的做派與裴錢完全不同,若說裴錢是是權勢上的威壓,顧濯便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高傲。 “你此次刺殺未成,與你上次刺殺未成,我會一并稟告陛下,你一時半會死不了,總會讓你回京之后再死?!?/br> “上次?我何曾有過上次?!?/br> “對,不是你,只是裴錢派的人,將名頭安在你的頭上罷了。若他們那群飯桶真的殺了李南淮,那便是你的功勞,若沒殺成,被查了出來,那死的就是你了。那次李南淮沒死,把你嚇壞了吧?沒想到李南淮竟沒有追究,于是你便想再來一次?!?/br> 魏暢哼笑,“我恨毒了他,怎會不讓他死?你來這里,莫不是就想跟我說這些?” “誰都知道,背主之人不能用,你怨不得旁人。我只不過是來告訴你,裴錢利用你至今,你卻恨錯了人,實在是讓人心寒。你死了,你的妻兒沒了,他卻毫發無傷,誰都動不了他。聰明之人不必多說,可惜了你一身才學,你那娘親還等著你回府帶她享福呢吧?” 魏暢輕顫起來,突然起身沖向這邊,鐵鏈也跟著嘩啦啦響起,他死死盯著顧濯,道:“你和他極像,卻也不像。他恨我,你不會?!?/br> 誤之見人過來便立馬擋在顧濯身前,卻沒想到魏暢連手都沒伸,更別說會碰到顧濯。 顧濯只冷冷看著他,道:“陛下沒說什么,我卻知道,魏大人若回了京,到底會有人坐不住?!?/br> 魏暢突然笑了起來,鐵鏈交錯纏繞的聲音震耳,那仰面癱倒,眼角流下淚?!拔液螄L不知!何嘗不知!” 顧濯轉過頭,帶著誤之離開。 卻還是能聽到身后這人哭喊著,“自始至終,我走的都是一條死路??!北明在閹黨手中久矣!你我小子,威逼之下,何敢不從!” 顧濯沉了口氣,沒走遠,便聽見身后砰的一聲,回頭看過去,滿地血流,魏暢死在了石壁下。 誤之倒吸一口涼氣,“死了?” 確實是死了。一個怕死的人,在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而妻兒全部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時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顧濯明里暗里已經告訴他了,他若是活著回了帝京,進的便是錦衣衛鎮撫司大獄,裴錢若是想對他做什么,堪比碾死一只螞蟻,簡單得很。更會以此做文章,要挾到魏暢妻兒,甚至將事情推到錦衣衛頭上,或者直接推到魏霄頭上,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裴錢把別人當刀使的本領,永遠在任何人之上。 跟魏暢說了這些,有一句話,顧濯是沒有說實話的。謝熠秋遭刺殺的事情沒有報到帝京,帝京之中自然也不知道魏暢被捕。顧濯已經悄悄派人將魏暢妻兒兩人送出帝京,說是去了遠方親戚家,如今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怕是也已經知道了魏暢的事情了。 魏霄雖然嘴硬,嘴上說著對魏暢不管不顧,卻也還是派人去護送了嫂嫂和侄女。 此事終究不能讓暗處那些虎狼知道,只能悄悄的。而魏暢最好的歸宿便是死在獵場中?;仡^尋個由頭,便說他是不小心跌落懸崖了,才不會惹人注意,打草驚蛇。 果然顧濯出來,魏霄是沒說什么的,他知道魏暢必死無疑,一句話沒說便走了。 這嘴硬的性格倒是與李南淮有幾分相似。 回了帳中,誤之才敢問:“您為何要跟他說那一番話?他早死與晚死,到底沒有什么差別,還讓您見了這不干凈的一幕?!?/br> 顧濯淡淡道:“妻兒無辜,他做的事情,他自己承受,總不能連累了旁人?!睕r且,不能讓裴錢知道他已經死了。 許久,才見韓承回來,顧濯險些忘了自己將人留在了謝熠秋那里。 顧濯問:“陛下醒了?” “陛下傳您過去?!?/br> 顧濯還沒等喝口茶便被叫走了,見謝熠秋剛剛起身,一頭墨發散著,不自覺喉結滾動,想起昨夜發生的事,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謝熠秋道:“從哪里回來?” 顧濯拿著個食盒,放下,道:“陛下昨夜辛苦,臣叫膳房煲了山雞湯,給陛下調養?!?/br> 正說著,他便已經盛好了擺著,又起身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 “陛下身上的傷,也該擦一擦,臣從太醫那里請了藥?!?/br> 被顧濯這么一說,謝熠秋才覺出身上的不適,昨夜可真是沒少挨,大大小小多了好幾處傷口,這嘴角也多了點血色。 “擱下吧?!?/br> “臣幫陛下擦藥?!?/br> 謝熠秋還未更衣,脖子上的紅色裸露著,格外明顯,還有手腳腕處,也泛著紅。只見顧濯沒等他說什么,便坐了過去,指尖輕輕擦拭著昨夜觸碰過的地方。 謝熠秋微顫了一下,心神不寧,索性閉眼,道:“放著吧,朕自己來?!?/br> “陛下是想讓臣心不安?陛下身上這些東西,可都是臣弄出來的,臣何敢不顧?!?/br> “沒什么不敢的,是朕說的。朕還沒殘廢,用不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