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越說越生氣，現在生氣的已經不是自己當年被人玩弄這件事，而是單純氣這個世界這么不公平，有的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要得到別人的感情易如反掌，得到后卻棄之如敝屣。

    “這種人就不配得到別人的真心和喜歡，希望他以后真正喜歡的人一輩子別喜歡他，最好他也被人折磨玩弄一輩子?！?/br>
    秦湛聽著對方的抱怨，沒有立馬回應，而是過了半晌，等白苓都把這些情緒拋腦后的時候，才聽到他沒頭沒尾地突然開口。

    “其實他也得到了報應?！?/br>
    周三的時候，臺上的老師剛喊下課，周燎就立馬起身把東西收拾好，在一眾人疑惑的視線里從后門出去了。

    他把車開到了醫院樓下，比預約的時間遲了五分鐘，只是和藹的中年女醫生并未介意，給他把椅子扶正，等待他落座。

    “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br>
    “最近過得怎么樣？”

    醫生的聲音如同往常一樣很輕柔，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周燎看著面前熟悉的面孔，他拇指按著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有些焦躁地摩擦。

    “……不太好?！?/br>
    “我看你黑眼圈很重，是不是沒睡好？”

    “嗯?！?/br>
    “沒吃藥嗎？”

    “吃了…..但會吐出來?！?/br>
    “以前會這樣嗎？”

    “不會…….”周燎垂下眸，過了一會兒深吸了口氣，“所以我才來了?！?/br>
    “是軀體化反應很嚴重？”

    “身體不像以前那樣…..但是心理很難受，所以會反胃和失眠?！敝芰怯檬謸沃^，拇指按壓在一側的太陽xue上，像是精神虛弱，“我又見到了他，其實我們距離第一次見面已經快兩個月了，這中間斷斷續續地也見了幾次，但是他態度很冷淡，就像不認識我，也不在乎。明明我在治療了…..但我覺得心理就像成癮了一般，每次看到他還是讓我難受?！?/br>
    “這次也一樣，我在電影院遇見了他和另外的人在一起?！?/br>
    “我不知道我對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就像你說的，也許我是被精神控制了，所以我每次見到他才覺得割裂，一邊感到痛苦又一邊…..像是期待著什么，所以看到他和別人我就…….我就想吐?！?/br>
    “我能先問下，感到痛苦是因為什么原因呢？”

    “因為他比我先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墒菓{什么當時我們一起經歷的，他卻安然無恙地向前，而現在忍受著心病折磨的卻是我，而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努力地想走出去都無能為力，我試過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到現在也依然這樣，可我根本做不到像他那樣的無視和不在意?！敝芰且贿呎f著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起伏，話語逐漸變得激烈了起來，“我晚上失眠，眼眶痛到發澀的時候…….”

    他突然一下捂住了眼睛：“就在想要不就折磨他，撕碎他，殺了他，然后再一起死，這樣就公平了?！?/br>
    醫生握住了他的手，不停地安撫：“周燎，先冷靜下來，深呼吸控制情緒?！?/br>
    “婻鳳但是我又在想，這他媽和我當初又有什么區別，這是不是從頭再來一遭?！敝芰羌t著眼睛死死地看著醫生，“可我如果真的這么做了，他會更恨我更惡心我，他會不會又把我…….可這樣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br>
    “我沒有辦法接受和他呆在一起，那么卑微下賤的自己，可我又懷念，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給我的那些情緒?！?/br>
    “你懂嗎，我感覺我的腦袋里有兩個我，而我不知道哪個是我，我他媽到底想要什么?！?/br>
    “誰能告訴我，我他媽到底要的是什么，我到底是想他去死，還是想和他在一起?！?/br>
    醫生皺了皺眉，周燎的話里隱去了很多，結合過去，雖然大部分內容她能夠猜出一二，但還是聽得云里霧里。到后面對方的話語開始受情緒影響變得顛三倒四，逐漸只剩困苦的抱怨。

    “我都明白?！?/br>
    她輕撫著周燎因為情緒激動不斷起伏的脊背，過了近五分鐘周燎才在安撫下逐漸冷靜下來，只是他一雙眼睛猩紅，幾乎是一下站起了身，像是發泄完后就要離開。

    “周燎，如果真的很痛苦的話，和ta聊聊吧?！?/br>
    “和他？”

    “嗯，也許ta并不知道你的痛苦?！?/br>
    “他比誰都清楚?！敝芰俏站o了拳頭。

    心理咨詢能帶給他的不過是一個純粹的釋放，只有這里的人最清楚他壓抑的過往，在如山般沉重擊潰他的情緒。

    心理醫生給他重新開了一些藥物，大多和過去的無異，只是新增了安眠藥，因為醫院里暫時沒有更多的，便給他開了處方去藥店。

    夜晚的街頭已經有些涼意，周燎買完從藥房出來后抽了一根煙，過了一會兒才拐過接口來到了便利店。這個點便利店沒什么人，他拿了兩瓶貨架上的酒又拿了一袋明天早上去學校前吃的早餐面包，隨后站在了結賬的收銀臺前。

    秦湛面無表情地掃了面包的碼，只是在要拿后面的酒時，手卻停了下來。

    他掃了一眼周燎手里提著的寫著xx大藥房的袋子，想起了那幾個白色的小藥瓶，語氣淡漠地開了口。

    “吃藥不能喝酒?！?/br>
    周燎戴著黑色的鴨舌帽，他手插在兜里，眼下一片烏青，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頹廢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