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以前聚餐他飯量也不大,也不知道怎么長這么高的,真好啊?!弊趯γ娴哪型铝w慕地感嘆。 后面一群人又聊到了其他話題上,一頓飯過了大約半小時才結束,組長去結賬,其余的人就站在外面等,只有秦湛先起身去了衛生間。 等這桌一散,陳羨就看到周燎突然站起了身。 “你去哪?” “衛生間?!?/br> 陳羨一下有些緊張:“你要打他?” 他和秦湛最后的來往就是當時那伙人打了秦湛以后去了警局,自己掏錢贖的他,只是沒想到過了大概兩三個月的樣子,有天上課的時候對方突然把一個信封扔在了自己面前,隨后什么話也沒說就走了。 他把那個信封打開,里面裝著厚厚的一沓錢,和當初自己繳納的贖金數額剛好一樣。 “打誰?”其中一個人疑惑地看著他倆。 “我們學校的一個人,之前周燎看他不爽?!绷硗庖粋€人咬了一口壽司,渾然不在意,“要幫忙嗎這次?” “別惹事啊,這是在別人店里?!标惲w心想他媽的不會又去一次警局吧,“你就當沒看到他行不行???他其實還挺慘的?!?/br> “秦湛怎么了?” “他上學期不是請了好久的假沒有來學校嗎?我記得有人傳,說他自殺未遂進醫院了?!标惲w抓著周燎手臂,苦口婆心地在一邊當和事佬,“他平時學校來得少,你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這不就碰巧遇到,他啥也沒干呢?!?/br> 周燎聽到自殺未遂的時候呼吸一窒,只是他很快就甩開了陳羨的手。 “我上廁所?!?/br>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便往衛生間那邊走。陳羨看著那張表情極其難看的臉,心都提起來了,但覺得周燎應該也不會這么不明事理,不分場合地惹事。 這個衛生間很寬敞,洗手臺那還有人正站著洗手,秦湛剛好從門里出來。 看到周燎站在門口時,他只是淡淡地移開了目光,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一般。洗完手的那個人出去的時候還不小心撞了一下周燎,主要是周燎就站在門口紋絲不動,這一下還把周燎手里捏著的煙盒撞到了地上。 秦湛洗完手就往門口走去,腳要碰到地上的煙盒時,視線向下掃了一眼,隨后終于開了口,和過往一樣的聲音,但卻沒有任何溫度。 “你煙掉了?!?/br> 說完他就要繞開面前的人出去,只是沒想到周燎卻突然一把按上了背后的門,然后上了鎖。 秦湛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一下衛生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一安靜下來,微妙的氛圍就開始在空間里不斷滋長膨脹。 周燎掀起眼皮看向了眼前的人,這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對視,也是周燎第一次認認真真看到他臉,面前的人一張臉冷得像寒冬臘月的冰,眼里沒有任何感情,就連一絲情緒也難以勘測。 過往的一切如同洪水一般涌來,思念、惡心同憎惡混淆在一起,讓他幾乎難以承受。 他只是在吃藥,只是在抑制情緒,可他沒有失憶。 是,治了病就該大步向前走,他繼續做周家的小少爺,籃球賽車,香檳鈔票,女人的追捧和歡呼,周圍人的阿諛奉承才是他本該享受的人生。如果出來再次見到秦湛,就只需要當作視而不見,畢竟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生在權貴鑄成的高樓里,而秦湛只是破舊鄉鎮里的老鼠。 是秦湛讓他曾經像狗一樣地活著乞求著一個男人的感情和施舍,每每想到周燎就想殺死過去的自己,尤其是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東西。 他曾屈于一個男人的身下,像過去女人在自己身下一樣承歡。 “惡心”兩個字,是他最真實的感受,他不僅惡心過去,也惡心像被撕裂的自己。 在學校見到對方的那一眼開始,他就開始整夜地失眠,即便是吃了安眠藥,也難以入眠,就像最深的夢魘在注視著自己。 他走得出去嗎?他走不出去。 走不出去過往由男人親自篆刻的感情,掙不脫對方親手系上的枷鎖。 即便他如此憎惡著痛恨著這樣惡心的過去,可大腦的另一半卻在瘋狂叫囂著那些被藥物鎮壓的情緒,像是要沖破他的身體將他徹底撕裂。 可等實際上真正再次見面,對方的無視,冷淡干脆的否認都讓他出來以后逐漸膨脹的自尊心難以接受。 憑什么,憑什么被困在原地掙扎的卻只有自己? “有事?”秦湛面無表情地重新開了口。 周燎看著對方的臉,捏緊了拳頭,過了半晌他才嗤笑了出來,像是覺得這兩個字很荒唐:“有事?” “你想說什么?” “你覺得呢?” “都結束了?!?/br> “原來你還都知道???”周燎勾起了嘴角,臉在燈光的陰影下顯得晦暗不明,“我以為你失憶了呢?!?/br> 秦湛沒有開口,就這么沉默地把他看著。 “把我偷偷送出來,就是結束?過去的事,就這么結束?” 他看著秦湛手臂上的痕跡,不同于對方腰腹上虬結的傷疤和rou條,以及喉結泛紅的瘀斑,那里是那些燒傷后新生的皮rou,猙獰可怖。 周燎覺得心里有個火球在劇烈地滾動,對方恐怖的傷痕,冷淡的態度,讓這把火燒得越來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