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政宗實混跡商界這些年,免不了和各類人打交道,哪怕他只是想要姓邱的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何況他私心也不是那么純粹),而不希望邱學豐在眾人眼中身敗名裂,哪怕他把邱學豐一事隱瞞得很深——就算是來往最密切的人,施羽京,也只知道政語是孤兒——這些年任何人都不得過問政語的身世,但那些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滾打的老狐貍們哪里放得過他呢? 這些陳年舊事還是在傳,傳成什么版本,政宗實是懶得計較了,不過,太難聽的話難免能通過各種渠道鉆入他的耳朵,比如政宗實把邱學豐送進監獄,為的是邱學豐老婆肚子里的種,其實政宗實早就和人家老婆有一腿了,就差一個名正言順的方式……云云。 政宗實當時聽了,險些當場失態笑出來。該說不說,可能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恐怕比他綠了邱學豐更震撼。 二十年過去,物是人非,當年很多并肩作戰也好,互相斗爭也罷的人,要么熬不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變遷,銷聲匿跡,連電話都成了空號,要么組建家庭,像他一樣,時刻做好退休的準備,培養新人。 政宗實沒有復雜的人際圈子,就一個兒子,偏偏政語又還不太成氣候,早幾年,政宗實有意去引導過政語,可不管政宗實用什么手段讓政語學習接盤,政語總有辦法在他分神時跑出去和別人踢球,或者去看某某電影的點映場,就連大學讀的專業,都是電影相關的。 政宗實不愿意強迫政語來接手公司,一個人有沒有商業頭腦,政宗實和他聊上幾句話大概就知道了,自己兒子自己更清楚,政語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想到這些事,政宗實感到心煩,電腦右下角跳出一則整點提醒,晚上十點,他關了電腦,下樓看看兩個小孩電影看得怎么樣。 結果兩個小孩都睡著了,任憑電影里主角們如何打打殺殺,這倆睡得穩如泰山,絲毫不見醒,政語整個人都橫在沙發上,而羊咲蜷縮在一角,腦袋埋在膝蓋間,楚楚可憐,像是被人侵占了地盤。 政宗實想要叫醒政語,張了張嘴,又猶豫了,走到羊咲身邊,輕拍他的背。 羊咲睡得不深,被政宗實弄醒后,迷迷糊糊用手蹭著嘴角,仰起臉,借熒幕光線看著政宗實:“叔叔?!?/br> 這一聲稱謂莫名的隔靴搔癢。 羊咲的臉在熒幕光線下顯得特別柔軟,仿佛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見,或許是睡了一覺,眼睛看起來水汪汪的,讓人很想疼惜一下。 政宗實本人并不討厭小孩,他是同性戀沒辦法有孩子,有時候他覺得,如果自己是異性戀,恐怕真心想要子孫滿堂,可惜他也不是女人。 如今,他也只能對著自己養的魚父愛泛濫,誰讓政語并不領情。 政宗實伸出手,在羊咲臉頰旁滑過揉了下他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說:“起來吧,叔叔送你回家?!?/br> 第28章 政語在一旁睡得很香,羊咲把壓在政語身下的手機抽了出來,小心翼翼,政語并未知覺,羊咲和爸爸什么時候出的門,他也絲毫不清楚。 一覺睡醒,電影已經落幕了。 這電影他看了太多次,主角如何在末世相愛又如何求生,如何面對巨大的荒蕪和沒有人類的未來,政語對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能夠把臺詞都背出來。如果不是政宗實不讓他看他從海鮮市場千辛萬苦收來的情色影碟,他不會選這一部,也不會打瞌睡。 自己一個人看電影恐怕會認真一些,和羊咲看,政語總想和他講話,奈何羊咲除了嗯嗯啊啊,并不太回應他,仿佛看電影不愿意被打擾,多說幾句就沒意思了。政語心情浮躁得很,電視機又被電影占據,他想打游戲也沒辦法,總不能丟下羊咲自己去臥室打游戲,隔著兩床被子,他連羊咲的手都摸不到,實在是寡淡,于是倒頭就睡。 剛開始還是靠著羊咲肩膀睡的,羊咲沒有抗拒,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到后面,整個人躺了下來,臥在沙發里。 舒服地睡了一覺,醒來后,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屏幕一點點光,密密麻麻的外文名字在片尾滾來滾去,政語拿起遙控器,往前調了半個多小時的進度條,調到他最喜歡的情節,長段長段的對話,男女主互訴衷腸,政語跟著主角一起,念了一遍臺詞,回顧一次經典場面。 十幾分鐘后,他關閉了電影,打開手機,一條條消息回過去,往下拉了幾頁,施羽京的頭像旁出現了一個小紅點,沒有數字,他對施羽京開免打擾已經是常態。 通常情況,施羽京也不會主動找他,找他也無非是又寄了什么東西。 鬼使神差,他點開了這條信息,并非今日發的,而是好一段時間之前。 施羽京:小語,剛剛俱樂部跳出@全體成員的信息,我用你的手機接龍報了個平安。 僅此一條,再往前,便是時間線極其清晰的留言。 “小語,叔叔在新疆出差,給你買了兩個哈密瓜,和爸爸一起試試?!?/br> “寄了一箱車厘子給你,記得收一下?!?/br> “叔叔現在在上海中轉兩天,正好有你喜歡的球星參加商業活動,幫你弄了兩張他的簽名?!?/br> “逛倫敦的集市正好看見你喜歡的原聲影碟,給你寄過去了?!?/br> …… 施羽京工作性質特殊,常年要出差,國內外到處跑,像一個全球代購大使,到了哪兒看到什么東西就給他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