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本來正在疊衣服,可疊到一半突然不受控制的停手,然后仰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姜鑒沒敢多看,匆匆離開。 駱月很緊張,她應該是三個人里最緊張的。 她是成年人,是母親,自認有義務保護孩子。上一次是孩子保護她,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該由她來為駱書新提供避風港。 可…… 她除了帶著孩子逃跑又能做些什么呢? 姜鑒回到房間,把手機遞給駱書新,幾經猶豫還是開口,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駱書新:“害怕什么?” 姜鑒:“他很有可能是沖你來的?!?/br> 駱書新:“所以?” 姜鑒干脆徑直在駱書新對面的床邊坐下, “之前駱姐說過,那個人是肝癌晚期才被保外就醫的,癌癥晚期的人都活不了多久。而且現在監控已經普及了,他今天在你家門口露了臉,你們也已經報了警,說不定明天就會被抓到……” 駱書新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姜鑒, “你想說什么?” “……”姜鑒舔了下下嘴唇,迎著駱書新的視線,突然有點底氣不足,“我是想說,他現在就是秋后的螞蚱,哪怕你們什么都不做,他也活不了幾天?!?/br> 駱書新:“然后?” 然后你不要沖動,各方各面都不要沖動。不要主動去找他,如果他找到了你,你也優先自保,別干太出格的。 你就跟他耗著,你十七八,他人生倒計時,你別做不值得的事情…… 姜鑒答非所問:“你現在這個反應,我有點害怕?!?/br> 駱書新:“害怕什么?” “害怕守寡,行不行?!”姜鑒破罐子破摔,“你知道你現在什么表情嗎?天塌下來你都不怕的表情!” 駱書新放下自己收拾到一半的電子產品,他原本就半蹲在行李箱前,此時幾乎是在仰視著坐在床邊的姜鑒, “擔心我沖動?” 姜鑒:“你不沖動,你只會深思熟慮的發瘋——別反駁,你有前科!” 姜鑒還記得駱月跟他說的事,那個男人上次找到他們的時候,駱書新也是從容鎮靜地忽悠駱月幫他辦休學,然后一個人跟著那個男人離開,消失了整整一年,獨自解決了所有事情。 這樣的事要是再發生一遍,不僅駱月會瘋,姜鑒也會。 同時他也記得上次殷英那件事,當時的駱書新理解了殷栩不惜坐牢也要為meimei出頭的極端做法。 ——司法太公正了,給的懲罰于公義而言可能剛剛好,但對受害者而言遠遠不夠,所以不如受害者自己動手,恨意消的比較干凈,哪怕需要為此付出一點代價。 以上,駱書新的原話。 駱書新骨子里是有點瘋的,只是平日里不顯。 可真要是遇上特定事情,他能比誰都極端和果斷。 那是一種很冷靜的瘋,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姜鑒不希望這樣。 他希望駱書新表現的害怕一點,如果真的遇上那人駱書新知道轉身就跑,而不是去考驗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的界限。 駱書新的視線描摹著姜鑒的臉,將他的忐忑盡收眼底。 駱書新想了想:“她跟你說了多少,關于我和那個人?!?/br> 姜鑒神色訕訕,“很多?!?/br> 駱書新:“那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為沒能順利解決他遺憾了很多年?!?/br> 第76章 駱書新說的是很多年前,當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 那件事甚至算不得一場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 明明那里每天也有太陽東升西落,可回想起來總覺得那些日子都是陰天,灰蒙蒙的,見不到一點光亮。 那時候他和駱月還沒有逃出那個小村子。 那天村子里有喜宴,那個人去喜宴的酒桌上喝的醉醺醺的。 小小的駱書新就在辦喜宴的那戶人家的門外等,悄悄藏在角落里,從天亮等到天黑。 那人是最后一批出來的,主人家假意說相送,實際只是客套兩句,送走這個酒鬼如同送走瘟神。 天色很晚,村子里的小路上也沒什么人,那人醉的厲害,走路晃晃悠悠的。 駱書新那時候才七八歲,忐忑而又小心地跟在那人身后。 他瘦的像只小貓,刻意保持距離腳步放輕,再加上那個醉鬼糊涂,他就這么跟了很長一段路。 月色很冷,夜風很涼。 偶爾會從遠處傳來兩聲狗吠聲,不遠處是池塘,青蛙叫聲連成片,路邊的草叢里有蟋蟀翅膀彼此摩擦發出的聲響。 一大一小的影子前行,一個打著晃哼著歌,一個忐忑不安小心翼翼。 小駱書新也像喝了酒,心跳加快,心臟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冷汗止不住的從他手心往外冒。 之前提前帶過來的作案工具被他弄丟了,他藏在門外的時候意外遇到一位叔伯,對方多問了他兩句,他做賊心虛。 此時他有想過拿石頭砸在那個酒鬼的后腦勺上,可又怕無法一擊致命。 不甘心放棄,可又無法保證自己動手就一定能夠成功。 不過才七八歲的駱書新想法很簡單,那就是這個男人再不死,他mama就要死了。 這個男人一次比一次打的狠,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晚上的時候小駱書新被駱月抱在懷里,聽到駱月睡夢中仍舊止不住疼痛的呻.吟他就害怕的睡不著,他覺得自己快要沒有mam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