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古堡5
少年的身體談不上丑,看似瘦弱的身軀下,腹間隱約起伏的腹肌,手臂上隆起的肌rou都預示著少年并不像表面看起來一樣弱不禁風。 但你對未成年沒興趣,更別提還是一個可能是難纏的男鬼。 或許是父親的原因,父親在你記憶中酗酒抽煙,唯一值得母親炫耀的一點是他從不家暴。 你仍然記得母親催婚時的話術。 “再怎么著,他也是你爸爸,他雖然不太顧家,抽煙酗酒,但他從來都沒有打過我,也沒有在外面找其他女人。小安,比起其他男人,你爸爸算得上是好人了……” 你打斷了母親的絮絮叨叨:“你喜歡比爛可別拉上我,你自己的婚姻一塌糊涂,你哪里來的勇氣讓我踏入婚姻?” “小安,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你別像我一樣,你擦亮眼睛就好?!?/br> “我不可能把自己交付于另外一個人,別做夢了,你如果還是念叨這些沒營養的話,下個月的錢你就別要了!” 母親欲言又止,才識趣地閉上了嘴。 思緒拉回眼前,背后窸窸窣窣換衣聲消失,后背一熱,他靠在你的后背上,低聲問道:“別走了好嗎,my witch ?” witch?女巫?他居然把你當成了女巫? 叫你沒有反對,他認為你默認了這種說法。 “那次你消失后,我以為是自己臨死時的夢境,不然為什么這個世界會有人愛我,替我洗澡,給我柔軟的面包,讓我睡在溫暖的沙發上。witch,我愿意用我的靈魂與你交換,祈求你不要離開我?!?/br> 你忍著抓住他的手,給他一個漂亮的后肩摔的念頭,撕開背后的狗皮膏藥,用木棍撥弄快熄滅的火。 “我不是女巫,也不會留在這。我是異世的過客,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但是,我覺得這應該跟以后的你有關,放我離開。我不屬于這里?!?/br> 一旁的少年不吱聲,你轉頭一看,他竟然默默地流淚。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里掉出,砸在地面上。他又不肯吭聲,默默流淚,眼尾哭得發紅。 救命,如果他痛哭流涕,說不定你會踢他一腳,讓他閉嘴。如果他面露兇色,拿出剛才用石頭砸人的狠勁,你肯定毫無猶豫捅他一刀。 但,哎……吃軟不吃硬,你只能自認倒霉。承諾道:“別哭了,我走之前都不會離開你,行了吧?” 少年才轉哭為笑。 “jiejie,我叫梅克斯,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少年掩下眼簾,傳聞只要知道女巫的名字,就可以隨時隨地召喚她。她的面容和七歲時毫無變化,在時間的流逝中容貌如初。怪異的舉止和奇怪的用詞,不同尋常的干練,如果她不是女巫,誰會是呢?女巫大人,請告于我你真正的名字,我將成為你最忠誠的臣徒。 “葉安?!?/br> “葉安?”自己的名字在少年嘴里咀嚼,發出奇怪的聲音:“我可以叫你安嗎?” 雖然知道叫獨字是外國人的習慣,但你依然拒絕:“請叫我葉安?!?/br> 梅克斯失落地答了聲好。 你背上背包,敲了敲低頭的梅克斯:“走吧!” 梅克斯傻傻地問道:“去哪?” 你挑眉:“你不回家嗎?我送你回去,我離開后,你自己能回去嗎?” 順便了解男鬼的生平,或許對對付他有幫助。 你隨梅克斯來到一個小鎮上,想不到看起來不大人家的小鎮市集竟然如此熱鬧。 雖是黃泥地,但人人往往的經過,早就將它踩實,地面在陽光下蹭亮。 你饒有興致地逛著各個攤位,這里刀叉碗具,編制騰籃,瑪瑙首飾,甚至還有東方的茶葉瓷器叫賣。各種東西琳瑯滿目,眼花繚亂。 你看中了一個小巧的玫瑰擺件,在你下意識支付時,你才反應過來,你兌換的鈔票壓根就用不了。在這異時空中,一時竟變成了一個窮鬼。 梅克斯頗有眼見,拿出藏在胸口的銀幣,遞給攤主。 你意識到自己沒錢后,也沒了閑逛的心思。 “走吧,你家在哪?” 梅克斯帶你來到一間小巧的石屋前,進屋后,整體空間不大,甚至有些昏暗,但勝在整潔干凈。 梅克斯站在你身后,眼神緊張地迅速檢查四周,查找有無不當之處。 拘謹的樣子,頗有反主為客的意思,而你才是這屋子真正的主人。 火傘高張,烈陽居中,熱得人心發慌,空氣中滿是汗味,一陣風吹過,不僅沒有半點涼意,反而愈發像是在蒸籠中,熱得人都要揪下自己的皮。 梅克斯邀請你坐在家里的唯一椅子上,掩住門,叮囑你不要亂跑,他出去買食物,馬上回來。 你卸下背包,巡視著這個一眼所及的領地,未巡視完,門發出“哐哐哐”的聲音。 “梅克斯,出來,小雜碎!” 你立馬執刀藏在身后,躲在門后,從縫隙中觀察情況。 門外是一群與梅克斯同樣金色的頭發的人,穿著粗布做的衣物,上衣敞開著露出大塊麥色的皮膚,挺立的肥肚隨著他的叫喊一抖一抖。 看這架勢,是來找茬的。 門外人見門居然是鎖著的,一看梅克斯就不在家,氣得一腳踢在門上,木門發出吱嘎的聲音,看樣子再踹兩下就宣告死亡。 你不知道梅克斯和他有什么恩怨,但以對方來者不善的架勢,你在他的屋子里,只恐怕你說不認識他,對方也不會相信。 你握緊手中的刀,計算自己有多大的概率從一群人中逃脫。 正當你準備用手中的刀殺他個出其不意,再乘機逃跑的時候,梅克斯卻回來了。 “艾克爾,你在這做什么?還嫌上次主教大人罰你罰得不夠嗎?” 艾克爾氣得捏緊拳頭,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梅克斯你個小人,如果不是你用虛假的面貌欺騙了主教大人,主教大人怎么可能為你出頭。今天我要揭開你的真面目,押你到主教大人面前賠罪,讓你在上帝面前懺悔?!?/br> 本以為凌晨被扔到山林深處等死的少年是個小弱雞,沒想到他竟一腳踢開前方的小嘍啰,瞬息間解決所有人。 梅克斯一腳踩著趴在地上的艾克爾,刀尖無意略過艾克爾的脖頸,一條血線冒出。 嚇得艾克爾連連求饒,一改剛才的囂張,大喊錯了。 許是梅克斯無意殺人,威脅他兩句后,讓這群不速之客混蛋。 可他的一時好心并沒有為他帶來好報,反而是惡意污蔑詆毀。 艾克爾向主教大人上告,主教大人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思,直接派下屬抓了少年,塞進地牢里。自然也包括同伙的你。 與烏合之眾的艾克爾不同,主教的下屬看起來更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下令抓梅克斯,周圍群眾竟無一人質疑。 看起來主教更像是所謂的領主,對他的領地有絕對的統治權。 人多勢眾,你在原來的世界里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學過幾年散打,擊退幾個流氓地痞尚有余力,但要從幾十個人中突破,那真是強人所難。 陰濕的地牢并不像電視劇里面一樣寬敞,狹小的空間,僅能容納一人的過道,潮濕惡臭呢氣味,昏暗的燈光,不知從哪傳來的水滴聲,一點一點地折磨人的神經。 你身上的利器被搜羅得干干凈凈,手無縛雞之力,就這樣同梅克斯一起扔進地牢之中。 或許,你會死在地牢里。 異世的抵抗力下降,糟糕而惡劣的環境更容易感染。 你想死嗎? 坦白的說,沒有人會想死。 耄耋之年,即使沒有自理能力,也會積極求生。更別提,你年僅二十六歲。 你怕死嗎? 你只是怕疼,但不怕死。 你想,如果到非死不可的地方,希望死得輕松一些,最好是無痛死亡的最好。 梅克斯的呻吟聲響起,你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身軀,如你所料,他發燒了。 昨日的鞭刑,雖然傷口處理得及時,但回來后沒有時間休養,沒有及時換藥,加上身處這滿是細菌的地牢,感染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的背包落在梅克斯家中,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拿走。 所幸的是你每一件衣物的衣袖里,都縫制有應急的藥物和別針,以應對背包丟失的情況。 你掐著昏迷的梅克斯,小聲在他耳邊低語:“聽著,我這里有退燒抗感染的藥?;杷瘺]有辦法吃藥,你如果有意識,就吃下它?!?/br> 你將藥片塞進他的嘴中,確認他吞咽下藥片后才放心靠在墻壁上閉目養神。 不一會你摸著他的額頭,燒是退了,但他又不停地呢喃著冷。 一會熱,一會冷,怕不會是燒成了傻子。 但在長廊見到的梅克斯,那神氣強勢的樣子不像是個傻子,希望他能挺過來吧。 猶豫片刻后,你將躺在地上的他抱在自己懷中,許是感受到溫暖,他迷迷糊糊地往你懷里拱著,死死抱住你的腰肢,祈求你別走。 你恍惚間看到那個在大雪紛飛的小孩。 在現實生活算起來,你認識那小孩也未超過三天,他此時的神態和那時的他如出一轍。你不知道在他眼中,你是怎么消失的。 或許是如同靈魂一樣,瞬間消失。 也有可能像流沙一樣,一點一點消散。 但無論是哪一種,想必他都不會好受。 此時柔弱的他,和當初怯弱的小孩重合在一起,你沒有辦法再將他們劃為不一樣的存在。 算了,跟孩子計較什么。你想。 索性順著他的意,讓他上半身全依靠在你懷里,源源不斷地汲取你身上的溫暖。 睡意襲來,你沉睡過去。 梅克斯醒后,迎接他的并不是溫暖的懷抱,而是空無一人的地牢,整個地牢空蕩蕩,似乎喂藥,懷抱都是他的臆想。 可口中苦澀的藥味依然存在,他手心緊緊窩著的是一枚細小的別針,此時在他的注視下慢慢消失。 梅克斯連忙抓住它,被針頭刺傷,幻影竟漸漸凝實,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起身敲著木板,招來看守人:“跟我一起的女孩呢?” 看守人奇異地問道:“什么女孩?” “剛才一共抓進來兩個人,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女孩!” 看守人回答:“只有你一人?!?/br> 梅克斯心有不甘,叫回要走的看守人:“放我出去,我給你主教大人要的東西。那東西在我的住所里,除了我,誰也不會找到?!?/br> 梅克斯回到家中后,當時你留在家中的背包早就不見,背包的位置僅剩下一個玫瑰擺件孤零零地在那。 在與你一同閑逛的市集中的攤主,無一人對你有半點的印象。 你的痕跡被無情地抹去。 梅克斯游離在熱鬧的市集中,垂眸不知在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