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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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衣被夸得怪不好意思,“你說得對。餛飩都包好了嗎?因為這事耽誤一上午,我這就出攤去了?!?/br> 她到廚房收拾了餛飩車,沈末不大好意思地說自己下晌有事去不了,蓮衣便擺擺手大度地叫她忙自己的去。 早晨河邊的生意是做不成了,蓮衣索性將車拉到城門口人流密集處。 她把攤子支起來,擺上小桌和小凳,蹲下身生火煮水,“小餛飩——鮮rou小餛飩——一” 來了個客人,“你這小餛飩怎么賣?” 蓮衣說:“一兩餛飩一文錢,來一碗嗎?” 客人看了看,又走了。 蓮衣不著急,蹲在地上扇著火又叫賣兩聲,這一叫,被她叫來一雙臟兮兮的男靴,穩扎穩打行至她跟前。 照理說蓮衣應當招呼他落座,可是這靴子實在眼熟,叫她一時語塞,只顧盯著看。 這是雙鞋面繡著銀絲云紋的男靴,按理說主人非富即貴,可是鞋面卻臟得不堪入眼,滿是泥濘不說,走得還變了形。 誰???蓮衣木然抬首,從下往上打量身前的男子,就像在用視線丈量一株參天喬木。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張足以令她沿街尖叫的臉,那張俊美的臉孔生著一雙驕傲的眼睛,而那雙驕傲的眼睛里,此刻盛放著滿滿的幽怨。 蓮衣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沒有眼花。 不錯,這真是慕容澄,衣衫臟亂、發梢沾著草葉的慕容澄。 他怎么會在這里?時間在這一刻都像是靜止了,連鍋里的水都和灶上的火都靜止不動。 蓮衣搜腸刮肚,滿腦子都是放良當日她踹他的那一腳,難不成他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專程殺到揚州來找她泄憤? 堂堂蜀王世子,未免太記仇了吧! 蓮衣彈起來見禮,“婢…”婢什么婢,早都不是蜀王府的仆役了!她隨即噤聲,稍顯警惕地注視著慕容澄,直到被他彈了個腦瓜崩。 “你成婚了?”他這樣問。 慕容澄看著眼前這顆盤頭的腦袋,胸中十分郁結??刹痪褪怯艚Y?自己累死累活越過艱難險阻來到揚州,結果她回來不到半年就嫁為人婦了。 蓮衣還在發愣,慕容澄在意地又問一遍,“問你話呢,你成婚了?” 蓮衣回過神來,搓搓腦門,“…沒有?!?/br> “那你盤什么發?” “…出來做生意,總是要喬裝一下?!彼南聦ふ沂煜さ耐醺o衛,但卻一無所獲,于是皺著臉問:“您為何會到揚州來?平安呢?” 慕容澄鼻腔出氣,一副說來話長的模樣,徑直在蓮衣搭起來的小涼棚里坐下,板凳太矮小,令他看起來像是屈膝坐在了地上。 他看向煮沸的湯鍋,“你賣的是什么?” 蓮衣瞧著與這江都街道格格不入慕容澄,還有些恍惚,像在夢里,“…鮮rou小餛飩?!?/br> “煮一碗?!?/br> “…是?!?/br> 這刻在骨子里的服從啊,蓮衣真想勇敢說不,起碼先問問他帶沒帶錢。畢竟他眼下看起來…挺窮的。 慕容澄是真的餓了,到揚州之后他全靠走著來到江都,鞋底子都矮了一截,本想靠著線索多跑幾間飯館,將她從茫茫人海之中給揪出來,想不到她就在城門口等著自己。 要不說他這樣的人是天之驕子,是上天眷顧的寵兒,并不是誰都能心想事成,要找誰就能找到。 不多時,他三碗餛飩下肚,蓮衣弱弱發問:“世子爺是順路到揚州來的?可是要往京城去?” 慕容澄將陶碗往桌板上一擱,理所當然道:“你住在哪?我累了,有什么容我睡上一覺,等我醒了再說?!?/br> 此時蓮衣的臉色已經十分難言,她看著慕容澄,如同看著一張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您是走丟了嗎?怎么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我替您報官吧?!?/br> “咚”的一聲悶響,慕容澄摸出一錠白慘慘的元寶砸在桌上,亮得扎眼。 蓮衣眼疾手快將那錠銀子用胳膊蓋住,就差一個側臥躺到桌上。雖然動靜大了點,但好歹是沒有第三個人看見。否則真說不清了,這巴掌大的餛飩攤,哪來五十兩銀子的流水。 慕容澄一見她這財迷樣就想笑,辛苦跋涉多月,剛進城就聽見她的吆喝聲,他管這個叫緣分。 他問:“能走了嗎?” “走!馬上就走!” 小姑娘被金錢蒙蔽了雙眼,天降五十兩銀子,還出什么攤?伺候好這天降的財神爺才是要緊事! 第25章 蓮衣拉著餛飩車,小心翼翼回頭看,后頭這閑庭信步跟著自己的,真是慕容澄??? 又回了兩次頭,確認這不是做夢,她總算開始后怕。蜀王世子為何會孤身一人跑到江都來,別是攤上事了吧…… 先頭還在蜀王府的時候,蓮衣就聽說過皇帝忌憚蜀王府,要將慕容澄弄到京城去,想來是圣旨下來了,他假意進京,卻在去往京城的路上棄車逃跑了? 蓮衣在心里演了一出朝堂大戲,怕得直吸氣,擔心窩藏他會惹禍上身。再度小心回看,卻發覺慕容澄悄無聲息繞到了自己身側,自己一抬頭正好撞進他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