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燕娘納罕地對星兒說:“原來王爺與沈姑娘不是那般關系啊?!?/br> 跟著陳小粥聽了那么多花前月下的話本子,她還以為她不會看走眼呢。 星兒悶悶地“???”了一聲,又“哦”了一聲。 “王爺對王妃不一般?!彼龘Q一種顏色的線,正在穿針,“當初他撿到我時,可是將我往豐益堂一撂,人就走了的,要是對沈姑娘一點意思都沒有,早就跟她撇得一干二凈了,為何要像現在,扯不清道不明的?!?/br> 燕娘還是頭一次見她分析得頭頭是道,從前只覺得她年紀小,當她不知呢,原來花樣年紀的女孩兒都是無師自通的。 她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毙χχ?,她又沉下臉來,“你可別起念頭?!?/br> 星兒:“啊,王爺陰晴不定詭秘莫測的,我不喜歡這樣兒的?!?/br> 全當是夸贊他聰慧吧,燕娘不再計較。 魯鎮的這場瑞雪,將鎮子足足凍了十來天,才剛有松動,官道上墊了幾層防滑的茅草墊子,黑泥漿子和雪,看著就臟。 沈蕪一早裹著厚貉子斗篷,守在去劍南道的必經之路上,腳上的一雙鹿皮小靴粘了好些泥水,她倒不嫌棄,依舊立在荒廢的茶棚里,伸頭看。 昨日李危一走,沈蕪就緩過勁兒來,她跟他置什么氣,本就是和氣生財,互利互惠的關系,她不該失態的。 失態也就罷了,她昨日還氣到又忘了跟他說一事。 不過這事兒不急,待到他回來再說也不遲,他要是回不來,也就不用說了。 正想著怎么又像是在咒他時,馬蹄“踏踏踏”蹬在地面上,幽緩清脆地從林中傳了出來,不多時,為首的崔范與其他二位副將,騎著青蔥駿馬裹細鱗甲顯身,離馬三尺外一隊十二人的步兵執長矛跟著,再到后邊才是真正的主力部隊,他們背著行囊,行囊袋下壓兩把樸刀。 沈蕪瞪著眼睛找李危。 他與這些人不一樣,他們是在軍營受訓的正兒八經的士兵,不是農時耕作,閑時cao練的屯田兵,而李危不過是仗著自己有點功夫在身的生手,他這樣兒的在戰場上更容易因逞能,輕則違反軍紀重者被敵所殺。 她正瞪著眼睛找呢,一記口哨吸引了她的目光,正是敖風大叔,他身后還跟著何苦斷眉等人,他們竟也跟去了。 沈蕪沒多想,將手中的一個包袱塞進了敖風大叔懷里:“都是吃的?!?/br> 敖風知道這丫頭向來日子過得粗減,要是不說到自己所涉之事,嘴也笨得狠,倒沒在意她沒說兩句吉祥話,譬如祝他們凱旋而歸之類的,只略點頭。 倒是斷眉成家以后變成了好事之徒:“他在隊尾?!?/br> 掉在隊尾,多說幾句溫存話,也沒人會留意,自然就無人驅趕。 沈蕪:“我知道了?!?/br> 竟沒等人,而是進了茶棚與那邊候著的老張頭匯合,蹬上馬車準備走了。 -------------------- 第53章 遠行 ============== 星兒被留在馬車內,沈蕪沒讓她跟過去受凍,等去劍南道的部隊到了,她掀了車簾幫沈蕪一起找人,遠遠瞧見她與旁人說了兩句話,包袱遞了出去就又回來了,等人一蹬車,她便問道:“您不見王爺一面再走嗎?” 沈蕪搖搖頭:“不見了?!?/br> 星兒:“為何?” 她看得出王爺對王妃有那意思,王妃對王爺也不像尋常女兒家對外男般回避,那該是兩廂都有意,不然大雪天的來送行做什么,還在雪地里凍了那么久,可為何來都來了,等都等了,就不見了呢。 沈蕪道:“我與他是損友,見了也說不出句好話來,不如不見?!?/br> 星兒又問:“你們不是夫妻嗎?” 沈蕪道:“那都是假的,是搞錯了,等他回來以后,我就讓他和我一道去官府說清楚,將這段婚姻判定為無效?!?/br> 星兒心想官府可不管這事兒,又想自己是王爺的人,是不是該把這消息知會王爺一聲,但沈姑娘又對她不錯,告訴了王爺是不是就等于背叛了沈姑娘呢。她腦子里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 雪地里,馬車走不快,走了小半刻鐘才走出半里地,李危與衛牧壓在隊尾,眼睛時不時望一下遠處山道上,心里盼著她能來送自己,又覺自己混賬,昨日將她氣成那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竟還想著人家來送自己,好處光給他一個人占了是吧。 自嘲笑笑,又垂頭繼續走。 衛牧手肘碰了他一下,讓他看坡上,有輛馬車在雪地里艱難行走,不是往他們這里來,而是離去的。 李危不解:“什么?” 衛牧:“是陳府的馬車?!?/br> 馬車穿過一道樹蔭,陽光斜刺下來,照在車壁上的一處鹿形標記上,那是陳氏的族徽,確實是陳府的馬車。 李危一雙眼睛似兩只勾子,勾住了那輛行動緩慢的馬車。 衛牧瞧他神態,忍不住潑他冷水:“咱們都非自由之身,不該想的別想,不該有的也不會有,這個道理你從小在那府里長大,應是比我還知道的?!?/br> 李危終是將目光移開了,轉而似冰霜刀劍一般刺向衛牧。 衛牧渾身犯寒:“我沒說,但你也知道她不止派了我一個來盯著你,我不說,別人會不會說我也不知,你若是真喜歡,就離得遠遠的,看也不要看,夢話也不能說,否則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