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涼茶才解渴呀！”她將茶盞放回高幾上。

    沈既白移開視線，目光落在僅剩茶渣的茶碗上。

    大理寺的雜役不懂茶藝，都是用井水煮了茶便端上來，根本不會放什么佐料。

    她數次喝茶，喝得都是這種在外人眼里算不上茶湯的茶水。

    跟朝南衣的喜好完全相反。

    “走罷?！敝莒мD身打開了門。

    “嗯?！?/br>
    沈既白跟了上來，并行在右側，一起去校場找衙修問話。

    ＊

    校場上整整齊齊地站著四五排衙修。

    周歆隨手施出隔音障，見原本站在身邊的人忽而后退了一步。

    周歆：“？”

    沈既白：“你問?！?/br>
    周歆：“……”

    她雙手抱胸，目光掃視一圈，道：“諸位知道為什么會被叫到這里來嗎？”

    有名衙修道：“回凌云君，宋公派人交代過了?！?/br>
    周歆道：“既然如此，便一個個說罷?！?/br>
    那名衙修率先開了口：“凌云君，靈皿第一次丟失，是在一年前。那時卑職將消息上報給了宋公和您。您知曉后立刻去追蹤丟失的封印靈皿了！”

    話音一落，另一名衙修說道：“但您只帶回來了妖怪的尸體，說是發現的時候那個妖怪便已經死了，便重新加固了鎖妖塔的封印?！?/br>
    其他衙修本不想如此配合，又怕拒不配合會被宋公懷疑，便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番：

    “宋公將此事壓了下來，并且不許任何人知道。后來再發現靈皿丟失，大家便沒告知凌云君，只上報給宋公?！?/br>
    “月圓之夜，是妖怪妖力最強的時候，每逢此時，凌云君都會主動來當值，以防鎖妖塔有異動?！?/br>
    “狐王突破封印那夜，也是月圓之夜！”

    “那夜，鎖妖塔底層傳來異動，大家都趕著去加固封印，但失敗了。狐王從鎖妖塔逃脫，幸好凌云君一直守在梅園，立刻追了過去?！?/br>
    “卑職曾想去太清觀請靈鶴真人來幫忙，凌云君稱時間來不及了，讓卑職帶人加固封印法陣，獨自追了過去?！?/br>
    “加固法陣后，卑職才發現，鎖妖塔又丟了幾只妖怪！”

    周歆眸光微動，緩緩看向他，蹙眉道：“你確定是當晚丟失的？”

    “確定！”衙修堅定地說。

    她低頭做沉思狀，手指不斷地捏著下頜，心道，這一晚上又是偷東西又是放狐王，邪修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難不成還有幫手？

    沈既白靜靜地注視著她，“如何？”

    周歆揮揮手，示意衙修都退下去。

    待人全部離開，她才開口：“cao控紙人會受到距離限制，那名邪修cao控紙人進出鎖妖塔，那他需得在大理寺附近。同理，那日他也在長風酒肆附近?！?/br>
    沈既白：“范圍不小?！?/br>
    “但結合知曉檀奴八字這一點，就變小了?！?/br>
    周歆抬起頭來看他，雙眸隱隱發亮，“只需查查洛陽內外知曉檀奴八字的修士，誰的行動軌跡與這兩點相符，誰就是邪修?！?/br>
    說完，她抬起手來，輕輕地拍了拍沈既白的右肩，“這個活兒就交給你了?！?/br>
    沈既白偏頭看向右肩，視線凝在搭在肩膀上那只手，食指指尖有一處已經結痂的傷痕。

    這時，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周歆回過頭，見一名衙役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凌云君，沈少卿，唐三郎回來了！”

    第23章

    聞言，沈既白問道：“他現下在何處？”

    “在首富張光濟的府上，聽說是帶了靈丹妙藥去看望張生?！毖靡圻呎f邊喘。

    未曾聽聞這兩位往日有什么往來，實際上就連張卿清去唐府為唐三郎賀生辰這點都讓沈既白感到意外。

    唐家世代簪纓，曾一門三翰林，在東都頗有名望。這樣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都對商賈偏見滿滿，怎么會與張家有所往來？

    難道與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瘋子與嬌娘”有關？

    他垂眼看著氣喘吁吁的衙役，“每日下衙去校場跑十圈?！?/br>
    說完便朝周歆遞過去一個眼神，率先離開了。

    周歆緊跟其后，徒留衙役一個人站在原地，嘴張得老大。

    “……這……”

    *

    張府。

    大抵是往日與張卿清素無交集，得到門房的消息后，老管家驚詫連連的趕過來迎接，領著兩個人往張卿清的院子走。

    畢竟是首富的家，大得很，彎彎繞繞的廊道好似沒有盡頭，富麗堂皇的裝修令周歆微微有些恍惚，不斷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打誤撞進了皇宮。

    沈既白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解釋：“張府有半坊之大，張生乃嫡長子，甚得老夫人喜愛，住在最大的院落，離正門遠了些?！?/br>
    半坊……

    周歆倒吸一口涼氣，心道，真是豪無人性。

    片刻后，二人穿過月亮門，踏入名為“不染軒”的院子。

    甫一進去，便聽正房內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大郎！”

    隨即，一個聲音顫抖的女高音喊了出來，情緒也很激動，“唐久微！你究竟是何居心？為何處心積慮地害我兄長？”

    “……張二娘子，這真是我從楓云觀求來的靈丹?！?/br>
    這甕聲甕氣的聲音，聽起來甚是耳熟。